裴简之唬得一跃而起,扑上前扶起圣皇。
圣皇靠在裴简之怀里,满面通红,双目充血,如捕猎的野兽,恶狠狠道,“去传朕旨意,裴寂弑君作乱,丧心病狂,即刻杖杀,内御城诸人等,无论品级高低,身份如何,即刻往法祖殿观,观——”她喉中格格作响,最后一个“刑”字始终吐不出口,身子一软,已然厥去。
内侍抖如筛糠,“可……可要传旨?”
“陛下气成这样,说的话能当真吗,人头落地你捡得回来吗?”裴简之骂一句,又问,“怎么回事?”
“陛下这几日病着,日日都要同中台说说话,今日不知怎的吵起来,陛下要将裴王君……不,裴寂,要把裴寂押往法祖殿当众杖杀,中台不肯,陛下恼了,就说中台不杀裴寂,便是要谋反,让中台出去跪着清醒清醒。”
“陛下病糊涂了,中台阁谋反,中京岂是眼前格局?”裴简之眉峰一抖,“什么时候的事?”
“午时。”
唐恬看一眼沙漏——申时已过。
“怎能如此?”裴简之一嗓子提起来,倒把膝上圣皇惊醒了。
圣皇面上潮红已退,睁开眼时只余疲倦,“简之?”
“陛下。”裴简之先告个罪,才把圣皇抱起,安置在龙床上,自己伏地进言,“陛下病重至此,不如缓缓处置?”
“你也叫朕缓缓处置?”
“陛下,”裴简之磕头道,“连日阴雨,池中台如何能够久跪,陛下万万开恩。”
“裴寂逼朕,他逼朕,连你也在逼朕,”圣皇极低地笑一声,“你们一个一个的,都逼朕——”
裴简之磕头如捣蒜。
圣皇闭目不语,满殿只闻沙漏细微的沙沙声。未知多久过去,圣皇倏然开目,“你去,叫池相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