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迟落翻着被摁在床上。
姿势暂且不谈,他只想往被子里钻,但是现在的身体状况明显很差。
沈迟落只要光着身子往里面钻,就会累得不行。
更何况他后面还追着一只手。
这间屋子位置偏,这是一间卧室,外面阳光很好,但是窗帘厚重,温暖自然被隔绝在房间之外。
沈迟落后背细细密密被空气扎着,直到贴上来另一个身体。
“我让司机过来,”颢野被子往沈迟落身上盖,“沈冲也在找你。”
沈迟落就背对着颢野趴着,现在手脚可以自由地往身前蜷缩。
“粤其鸣呢?”沈迟落问。
“我跟他到这儿,他瞧见我就走了,”颢野撑着手坐在床边儿上,“我后天还会离开。”
“至于粤其鸣,”颢野转了身子瞧着沈迟落露出来的一截儿白腰,“他不会再出现了。”
“以后再出门的时候,找人跟着。”
颢野说完,楼下的车摁了一声喇叭。
“我车上现在有医生,”颢野想伸手,在指尖触到被面儿的时候就收回来。
突然说了一句。
“在我这儿,你想做什么都成。”
颢野站起来,看着弓着身子的沈迟落,人白花花的蜷在那儿。
突然站起来,跪在床上。
沈迟落露出的那截儿脖子,颢野往前轻嗅。
“走了。”
沈迟落撑着手坐起来,回头的时候撞上一张脸。
一张想操、人的脸。
沈迟落回了沈家,他进门的时候沈冲也在。
沈冲在家的时候就一直站着,等看见自己的外孙没事儿,就过去把人仔细瞧了一遍。
“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沈冲说着叫了二楼的一声下来。
“回来的路上我已经找人瞧过了,”颢野把沈迟落往沈冲手里放的时候,自己正往下摘外套。
沈冲脸色好了点儿,下午留了颢野吃饭。
沈迟落下午就在房间休息,中间有人上来送了一次饭。
沈迟落则是对着自己后颈上那颗通红的草莓发呆。
以及他的所有警报事项。
由红变绿。
之前所有的警告事项——
没了。
沈迟落先是愣了半分钟,然后才给吴淼打了电话,当即说了句,
“你不要命了。”
沈迟落觉得这事儿是吴淼干的。
清空警报事项后果可想而知的严重。
第二天沈迟落到校的时候,吴淼已经站在宿舍门口。
看着沈迟落人没事,心也就放了一半。
沈迟落一直摸着脖子把昨天晚上的事儿说了,自己伸手捂在自己后颈上。
吴淼在沈迟落来的时候就一直盯着他看。
“你不用做到这种程度,”沈迟落把话撂了。
吴淼没听懂,以为是昨天的电话又让他在意了,就说,“我也说了,这是我的事,你不用上心。”
沈迟落昨天跟清单上的东西直接反着来,吴淼自然也就知道。
在这个世界,沈迟落根本就不想赢。
沈迟落晃了晃手找了间教室。
他的课本上次落在五楼,等他顺着原来的阶梯教室找上去的时候,弯腰在抽屉里找到了。
等他坐下的时候,没休息直接收拾了书就往楼下走。
早课第一节的已经过了。
沈迟落在楼下跟吴文瀚对了脸。
吴文瀚的脸有点儿白,整个人活像个被扒了层皮的鱼干。
一个晚上,脸上的沧桑劲儿就上来了。
嘴上的胡子都长了半茬。
沈迟落把脖子上的围巾往上扯了扯,打了个招呼。
吴文瀚下意识想躲,但是脚还是往沈迟落那边儿凑,“昨天晚上我被我爸叫回去了,事儿挺急的,不好意思啊。”
“粤其鸣说要送你回家,”吴文瀚拍了拍两边儿陷下去的腮帮,“你没事儿吧,我看你有点儿高了,应该把你送回去来着,但是——”
吴文瀚就没往下说,眼里就已经开始倒酸水了。
沈迟落往前凑,“你怎么回事。”
“我家撑不了多久,”吴文瀚苦涩一笑,“你们家现在的生意做得大,市场预留的地方也小了,我家一直干这个转行太难,快没得吃了。”
“我爸都说,来得太快,他没反应过来,”吴文瀚蹭了下鼻子,“他也说了,就是我们技不如人也认了,吃买卖就得拿得起放得下,也没啥好丢人的。”
沈迟落站着,看着吴文瀚,“沈家做事绝不了。”
“这倒是,”吴文瀚表示同意,“毕竟跟颢哥这么些日子的朋友了,我也知道他。”
“你说谁,”沈迟落伸了手指把圈在自己鼻子上的围巾往下勾。
吴文瀚盯着沈迟落被闷红的嘴,愣了下,才说,“这次的收购,是颢野的项目。”
吴文瀚说,“那个,我说一句不该说的,”吴文瀚的话掂量着,“颢哥有私活。”
沈迟落听着嘴角翘起来。
吴文瀚以为沈迟落是不信,就说,“他沈家的活干,以前沈东海手底下的那帮兄弟听说最近都往颢哥那儿躲,他用沈家的资源也卖了自己不少好面儿,用自己的名义在国外套了公司。”
沈迟落听着轻快,“那不挺好。”
“你俩现在的关系,你就不怕他大气来对你有威胁?”要说亲吴文瀚还是跟着沈迟落亲,话也都是向着他说。
沈迟落没说话,想着颢野现在有能力继续从这个世界活。
现在自己不良任务清零,就想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也就意味着自己还有无限可能。
他跟颢野。
在某种程度上都算重生。
他的人生跟沈迟落的人生。
没关系了。
沈迟落把围巾全摘了,对着冬天呼了一口白雾。
沈迟落肩膀上都松了劲儿,把那条围巾挂在胳膊上,低头的时候,脖子里突然冰冰凉凉的。
冰晶就勾嵌在毛线丝上。
“他不会的,”沈迟落抬头,对着从天上往下飘的雪花眨了眨了眼。
“他说过,我是自由的。”
“在他的世界里。”
围巾上的小白点儿最后软藏进去,颜色深了点儿。
吴文瀚就呆呆地瞧着站在雪里沈迟落,张了张嘴。
但是始终没说。
那个青葱纠缠的夏秋。
结束了。
沈迟落二十二岁的生日,沈家办得隆重热闹。
自己手机上蹦出来各种生日祝福,就连江蛾都带着文富国打电话过来,硬是在电话里又哭了半个小时。
沈迟落安抚着妈妈的情绪突然微信上跳出一个框。
头像纯黑,名字就是一个点,朋友圈更是什么都没有,但是加好友的备注消息却是。
生日快乐。
祝你无灾无恙。
祝你不痛不伤。
沈迟落加了好友。
但是对方都像沉石的大海。
没有一点儿消息。
其实沈迟落的寿命不多,照理说这次任务会停在不久的将来。
但是他的身体在最近几年却是反向生长。
确切的说一年比一年轻快。
外人都知道上前几年的沈家外孙的身子弱,有人更是猜这次认租的沈家独苗也会折在不知道哪个冬天。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沈冲这几年一直守着清淡尝素忌荤的关系,从沈迟落大一的冬天,身体突然一天强过一天。
等到小孩儿大学毕业的时候,就成了个活生生的正常人。
以前身上的毛病都没了。
这档子事儿一直都很让沈冲有面儿,但凡出去总会拿着这件事儿当做保佑幸事。
沈家还专门建了一栋专门供奉神灵的祠堂,把沈家前头的各路祖师跟着各路菩萨都往里请。
一天三叩首。
一天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