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齐不肯信,也不接受,就缠着医生多测测。
没准是哪里挡住了呢,没准是漏诊了呢……
一旁周恪翻腕看表,时间不多了,他是中途托词开溜出来的,那伙人还等着他去打球。
于是试问必齐,“你一个人可对付得过来?”
必齐稍稍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个视角与距离,她甚至能看到他漆黑的瞳仁,以及,像是不多前才铲短的鬓角。时间拥有修饰人的力量,印象里不该存在在一个维度的大人和小人,如今光从外貌上看,倒是没了代沟感。
但他也老成好多,沉淀一身的风雨味。
必齐:“没事,你忙你的去罢。这点小事我自己可以。”
周恪不言不语地俯视她,是了,这才是他记忆里的施必齐。永远与人方便的法则,轻易不带累他人,其实,这些年不知不觉,她被动地由他破了无数次这个底线。
然而每次破完,都麻烦过了,她又会免责声明般地急于择开他,“你忙你的去罢。”
有人打心里不受用这句话,嗯,我可真便宜,用完了就轻巧地一脚踹开我。我他妈冤大头啊!
周恪再上前一步,想不爽地教训她几句。
那厢,探头果然照到第六个胎心,是被挡住了,医生表示有惊无险,必齐也开颜一笑,拍拍胸脯,幸好幸好。
继而才转头来,看着扑克脸的人,“嗯?你怎么还不走?”
“不走跟走也没差了。”周恪腹诽她,活生生好大的人呢,杵在这里,你看不见。倒是为个畜生忧劳成疾。
罢了,他确实不能多留,和医生潦草沟通几句,关于困困分娩后的注意事项。就先行离开了。
临去前,还交代必齐把本月的业余时间报给秦洛。
他们之前约好的,驾照必须得在毕业前拿到,不能延挨了。必齐问:“所以你之前的司机开掉了,是不是得让那个老唐来教我?”
周恪不置可否,他说,卖个关子罢。
下午两点,必齐抱着困困从医院出来,原想着打车或坐地铁回去呢。
街对面有车子冲她鸣笛。是老唐,他说老板知会我过来送你回家,周总的原话,捎个宠物搭乘交通工具总不那么方便。
其实彼此都懂。施必齐上车后,也能感受到老唐不怀好意的打探。
后座空位上搁着一个袋子,里面俱是些流感常备的药物。老唐解释说,周总吩咐让我买的,你看缺什么,可以再去买。
许是这样单向性的授予只会让受恩者负担,又许是她心里有数,揭开袋子前,必齐长叹一口气,苦恼不已。
药品倒是一应俱全。让她意外的是,里头还有她之前喝的水瓶,只不过空了,而老唐也像是配合某人唱戏般地注解:是周总就着它喝光的。
瓶子里跌出个卷作条的纸片,铺开来看:
小宁,
记得吃药,顺问秋安。
知名不具
施必齐不禁苦笑,四下看看,干脆把纸条塞到了猫包里。
再听到车内单曲循环着某首没听过的民谣。歌词及调子都很小众的取向,很曲高和寡,在当今流行的风向里注定要蒙尘那种,但必齐很喜欢,就问老唐,是谁唱的。
老唐也不清楚,只说,周总近来很爱听。你喜欢的话,改天问问他。
“好呀,我是蛮喜欢的。”
因为说来不信,那声线有几分神似她。只不过她嗓子劈了,那人没准还前途无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