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欢也听见了季乘云的声音,身后后倾的惯性全然挡不住,她下意识闭上了眼。
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感觉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再睁开眼,是听见佛心的声音。
“少夫人,你没事吧?”佛心着急忙慌过来,扶着承欢起身。承欢懵了懵,这才发觉自己身后还垫了个人,正是那位小楚王。
她掺着佛心起身,点头道谢:“多谢你。”
刘商几乎是飞扑过来的,因此胳膊肘和手掌全擦在地砖上,混着泥沙,一片血污,伤口触目惊心。承欢看得吓人,当即问:“你没事吧?”
她脑子还没缓过来,说话也有些慢吞吞的。
刘商摇头,他那随从忙过来扶他起身,随从看了眼承欢,眼神是不大赞同的,但说话内容仍旧是关切的。
“夫人没有大碍就好,不枉费我家王爷舍身相救。”
承欢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那骑马之人也是吓得半死,这要是出了什么事,罪过可大了。骑马之人翻身下马来查看承欢情况,“这位夫人,您没事吧?可有什么大碍?方才我实在是没来得及拉住缰绳,这才惊扰到您。”他见承欢衣服样式材质都不俗,可见身份不一般。
又看刘商:“这位公子,您还好吧?要不要送您去医馆看看?”这两个人都不是他惹得起的,他提心吊胆地赔罪。
承欢摇头:“也不能怪你,是我自己没注意……”若非是曲蟠拦路,她也不至于没看路。
说到曲蟠,她当即想起方才听见的季乘云的声音,忙抬头望向声音的方向。
季乘云脚尖落地,见承欢安然无恙,心下松了一口气,只是仍旧脸色铁青,转头看向曲蟠。只看见季乘云偏头从那马旁边的剑鞘里抽出把剑,三两下之间,剑直逼曲蟠,最后一偏,从他脸上擦过,将他头发削去一半。
曲蟠方才也是惊诧不已,他刚从牢里出来,被汝南王教训了一番,要他收敛一些,否则日后可保不住他。因此他不过是想略微教训一下季承欢,并非想要真的做什么。见情况变成如此,已经有些烦躁。
若是季承欢当街出事,他定然要被训斥,甚至还要被追责。他看季承欢没事,脸色绷着,当即转身要走。
可这季乘云也不知道从哪儿出现的,竟忽然就拿剑直逼而来。他看着季乘云的眼睛,真从他眼里看见了吞噬一切的杀意,那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
可那剑却倏然一转,将他头发削去一半。看着那一半头发落在自己身边,曲蟠跌坐在地,吓出了一身冷汗。
季乘云阴恻恻盯着他好一会儿,骂了声:“滚。”
这才干净利落收了剑,将剑插回剑鞘之中,大步朝承欢去。承欢看着他的身影,吸了吸鼻子,一下就感觉后知后觉的委屈。
她朝他走几步,一下主动扑进他怀里。
承欢脸颊靠着他的胸口,手扯着他腰侧的衣角,扯得很紧,闭着眼哭起来。季乘云先是愣了愣,她头回如此主动,而后很快反应过来,搂着她后背,轻拍了拍,“我在,没事了。”
说话的时候,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嗓音是紧绷的。他紧张得不得了。
承欢哭了会儿,换了个姿势,额头抵着他的胸口,带着哭腔开口:“方才……真是吓死我了。”
季乘云欣慰地轻笑,顺着她背拍了几下,
听见他那声承欢的时候,她甚至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他怎么会这么恰好,随时都在似的。
季乘云叹息一声,道:“中午时候,我与底下官员在宝玉楼吃饭,想起书斋新来了一批笔墨,便来看看。哪知道这么巧,就看见你了。”
“嗯……”承欢含糊应了声,才从他怀里起身,看向身后的刘商道,“多谢了楚王殿下。”
“多谢王爷。”季乘云朝他行了个鞠躬的大礼,“今日之恩,没齿难忘。”
刘商摇头,道:“没什么,相信换了别人,也一样会挺身而出的。我只是做了别人都会做的事。若是真出了什么事,那我这心里才会真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