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直回天元馆的路上必然要经过院子口,托托操着轮椅退了两步,对着远处的门等。脚步声接近时,她便高声喊:“啊呀!”
只听靴子响顿了顿,稀稀拉拉地停下来,纪直不紧不慢地走近了。
他穿的是漆黑的直身,冠帽未摘。他也不到她身前去,站定了问:“又怎么了?”
“啊呀!”托托又矫揉做作地叫了一声。她本就靠近湖边,这时候撑着扶手将自己往座椅边缘送了一些,“我要栽进去了。”
她根本没有要骗他的意思,却又在假装摔倒。纪直心中乏累消了大半,索性抱起手臂说:“你栽,淹死了我正好续弦。”
结果托托真的松手。纪直顿时往前,伸手就要把她拉住,却见到她飞快地回到轮椅里,根本没有真的倒下去的意思。
相反,正源于纪直此刻向前走了一步,她轻而易举就抓住了他的袖子。
托托飞快地搂住他的脖子,逼得他弯下腰来。纪直也生不起气来,因为一低头对上的便是那张掺了蜜的笑脸。
他的手自然而然地伸到后头,安抚似地拍她的背。
“这些日子太忙。”他说。
“是呢,”托托说,“你的相好还要杀我。”
纪直停顿,问:“你呢?”
“又跟奴有什么干系?”托托说。
“你想杀她么?”纪直说。
托托长久地沉默。她侧着身子,更加使劲地把他抱紧,把脸靠在他颈窝里,声音闷闷地说:“想啊。一想到你和她一起如何如何快活,我就想杀人想得要死。”
她觉察到拥着的人僵了一下,纪直蹭了蹭她的侧脸,起身时盯着她的眼睛。他那双乌黑的双眼里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