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位想杀她的娘娘又是谁?
却说另一头,房檐下罩着一层冰凉的阴翳,无人传令,那人便携着一群随从径自走了进来。
刚见过圣上,纪直今日着的是官服。一身漆黑的锦袍上细密地纹着绛紫与绀青色的蟒,栩栩如生正欲吞下什么人一般张牙舞爪。
他身后乌压压的随从行走时皆是一点声响都没有的,仿佛一群收拢着羽翼的乌鸦前来吊丧。
他走进来,面对那户部的官员也不行礼,那几位年长的正怒目而视要开口斥责,却见他身旁的小太监毫不迟疑地选了屋中最好的一张椅子擦拭干净后退到一边。
纪直的目光只不过浅浅地往那边扫了一下,就果断选择了站着。他身旁一穿着麒麟服的男子上前,日光下依稀可以瞧见那是西厂大档头陈除安。
陈除安道:“敢问柳究离柳大人在何处?”
那些个老臣皆是面色一沉,就在这时,黑暗中走出了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
那男人生着一双眼尾上提的狐狸眼,相貌英俊又干净,他似笑非笑地由着视线绕了屋子一圈,最后落到纪直身上。
男子庄重地行了一道礼,不卑不亢的模样下是一道干干脆脆的嗓音。他说:“我就是柳究离。”
纪直是从常川口中头一回听见柳究离的名字的。
那时他率领十三团营去平定辽东,常听斥候提起女真部落极受重视的那位汉人军师。
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在最后一战,女真人屡屡中计,腹背受敌,最终败于他们手下。
他也有过怀疑,这决战结束得太过轻巧,总归觉得有些不安。果不其然,当柳究离携先帝给予的令牌出现在圣上面前时,纪直总算见到了这一只狐狸的真面目。
而现下却是他们第一次说上话。
遣散众人的室内只留下几个看茶的太监,纪直负手而立站在林立的书架旁不动手地打量他们户部的藏本,而柳究离则轻飘飘地坐在座位上品着茶。一白一黑,倒是相映成辉。
纪直开门见山道:“户部私吞款项的事,是你捅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