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非迎来了一场久违的梦境,在梦里,他回到了一百多年前世界依旧完好无损,自己也还没有成为玩家的时候。6岁的那年,被喝醉酒的母亲砸了一脑袋酒瓶,头痛欲裂,血从头上蜿蜒流下,模糊了他的眼睛。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不哭也不笑,看着母亲扭曲的脸和手中抡起的板凳,心里还想妈妈是不是打完了还能再抱抱自己。
反正头很疼,却也没有换来温暖的怀抱。
那被他叫了十几年妈妈的女人酒醒之后把他捆在床上,剃掉头发缝针,再拿着尖尖针管,哄他「睁眼,妈妈给你治病」。
他额头青筋暴起,眼球上纤细的血管破裂,密密麻麻蛛网一般遍布眼底,他的眼前是一片红色,可不敢眨眼更不敢挣扎,他永远对光明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但疼痛真实巨大地留存在记忆里。
对,就是那种疼痛,夹杂着被困住的反感和对生命难以自行掌握的恐慌。
她甚至哼起了歌。
那歌声好柔软,是一首很早很早的小调民谣,月凉如水,静谧温柔。
洛非睁眼时歌声戛然而止,昏暗的房间,触目是黄铜古典吊灯,天花板是五彩玻璃拼成的图画,这里还是游戏里,他还在扮演血族反派。莫名松了口气。
轻柔的呼吸声让他侧目,看到床边站着的男孩,他赤着双足,雪白的脚掌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有些局促不安,脚背上清晰可见青色的血管,蜿蜒入细瘦的脚腕,双腿笔直白皙,线条好看得不像一个男人,此刻捧着一杯水,忐忑地看着自己。
是乔安时。
他手上的伤口还是之前被自己包扎过的模样,绷带末梢散乱了一些,他披着宽大的墨绿色袍子明显不是他的尺寸,显得人更加瘦小可怜,眼睛分外的大,水汽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