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澶不发一言,只掀了眼眸瞧着敛秋立身与桌旁絮叨。
渐渐的,敛秋好似觉察出了异样来,只呆愣道,“姐姐怎的了,这般瞧着我。”
“我今日与云季芙相会,她要与我说什么,想来你该很清楚才是,怎的现下反倒来问我呢。”
敛秋闻言,当即蹙了眉头,“姐姐混说什么,又是谁人在姐姐那头嚼舌根?”
霜澶才刚落了胎,原就精神不振体虚无力,听敛秋那般嘴硬,骤然有些后悔今日为何要将她寻来,只觉心力交瘁,遂几不可闻得微微叹出一口气来。
“我在李掌柜那里抄书的辰光,除了李掌柜与李嬷嬷,统共只见过你一人,想来你当时就已然认出来了吧,没过几日我便被人掳去了许若昀的府邸。”
敛秋闻言,面上皆是不解,“姐姐这话说的好生奇怪,莫说我原就不知晓姐姐在哪处抄书,即便知晓了,我又怎会知晓姐姐与许公子有何纠葛在?又如何能将姐姐掳去许府?”
“你虽不知晓,可你的主子却是知晓的,这样的事体自然也用不着你出手,你回府禀告给云季芙就成了。”
霜澶蓦得回想起当初在飞鸿楼云季芙便将那许若昀是何做派瞧了个十足,还有沈肃容领着她走出飞鸿楼时,那云氏莫名其妙地端起茶盏朝她敬来,当初眼见了只觉背脊一凉,如今再想来,霜澶心下莫名得一阵恶寒,这云季芙果真是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但凡教她知晓的事情,只稍有用处,她便半点都不教放过。
“那日,你明明都要走了,却还回过头来交代我日后有书且为你留着,当时不觉,事后想想,这样阴私的事情,主家与卖家早就有了共识,何须你多此一举,不过是你寻了由头再细瞧我一回罢了。”
“还有那回在那抱月阁前头的偶遇,想来云季芙亦是帮了你的,我原就觉哪处不对劲,云氏是何样的人,我合该清楚的,倘或你真将她得罪了,又岂会只是将你遣出府去这般便宜你,莫说要你性命,便是将你卖进窑子也算是客气的。”
“那日沈远不在,将我哄出府,又引我去那成衣铺子与云氏见面的还是你。宅院里头皆是沈肃容的人,谁人会在宅院里头说云季芙的是非,什么听人说云氏落了胎,都是你编出来的鬼话。你知晓沈远在府里,你再想将我哄骗出府已然不能够,便将云氏落胎的事告诉我,教我在收到云氏书信之时乱了阵脚,引我去一窥究竟。”
敛秋面上的茫然渐渐挂不住,眼尾渐渐落了下来,默不作声。
霜澶继而又道,“那书信上瞧不见的字,你用火一烤便能瞧见,这样偏门倘或不是有人刻意教了你,你又怎会知晓。”
敛秋将那一盏眸光隐下,“你既早察觉我有异,为何留我至今,为何今日还要去赴少夫人的约。”
敛秋的言语淡漠非常,教霜澶听来好似从前那乐天达观的敛秋全然都是披了一层皮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