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让霜澶一时语歇,她自然没有什么吩咐,她只想为着从前的事情与他道个歉,也想将沈远拖住,不教沈远起疑,好为青徊留出足足的辰光去办那要紧事,可又觉沈远那样的事情原就阴私至极,想来沈远也是无法子才说与青徊的,没得将青徊耽误了。既如此,倘或眼下教她这般直白得去道歉,岂不是落了沈远的脸面?日后教沈远如何在她面前当差?
霜澶径直起了身,“从前……一直不得机会与你郑重道谢,今日左右亦无旁人,还望你受我这一拜。”说罢,霜澶端面正要朝沈远叩首,又想起从前在泸山院那柴院里头与沈远说的不逊之言,“我亦为从前的跋扈之言,向你致歉。”
倒将沈远吓了一跳,他自然不能受霜澶这一拜,遑论霜澶眼下还担着身孕,倘或有个什么,他如何与沈肃容交代,随即抬手过来要扶人。霜澶今日原外头着了缎面的大氅,待入了茶楼,因着里头热,大氅早就脱放置于一边,沈远那一双手便避无可避得触碰到霜澶身上穿着的漳缎织就的衣衫,那漳缎细滑无比,霎时便教沈远兀自缩回了手,那指节几不可见得蜷缩成拳,只指尖与掌心轻轻摩挲着那上头残留的漳缎细腻的触感。
却不过半刻,沈远已然于心有愧,为何愧,只他心下一人知晓。
“原不是什么大事,主子莫放心上。”
沈远强敛了心神,细细说道,“横竖主子眼下过得好,就成了。”
沈远的话教霜澶心下不禁凄入肝脾,他愈是装作无事,霜澶便愈发额蹙心痛,已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的。
二人原在楼上的雅间,本就静谧,现下霜澶自然无心再去用那糕点,倒与沈远二人一室无言。
良久,才听得见楼梯上传来踢踏之声,声音急促,好似每一步都踏在了霜澶的心窍之上,霜澶心下蓦得不安了起来,青徊这般急促,自然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霜澶一时再不敢去想,只佯装无事得去端那茶水,却不想手指已然颤抖非常,哪里还端得稳那醇香馥郁的茶水,这茶水一起一落之间,竟洒了好些出来。
终于,青徊的脚步教停在门边,只听得青徊轻叩了屋门,霜澶屏息装作无异,只道进来。
青徊入了屋,下意识得便往沈远那头睥去,倒似是做了贼人。霜澶见状,随即起身,问了句砚台可买妥了?
青徊低头诺诺得应下了。
霜澶亦不多事,这便要回了。
至马车上,沈远在外头驾车,霜澶与青徊二人在车厢内,青徊正要开口之际,霜澶随即将食指挪至唇边,只听得“嘘”得一声,青徊便再不敢贸然开口。
霜澶轻声问,可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