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澶竟不知,那回中元沈肃容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心下微动,便是垂了眼睑都遮不住眸光熠熠。
沈肃容点了花灯,拉着霜澶一道,在河中缓缓放了出去,随着流水潺潺,向远处飘去。
“才刚可有许愿?”
“放河灯竟还能许愿么?”霜澶大惊,这就要弯下腰伸出手去够那已然飘出很远的河灯来。
岸边湿滑,霜澶才刚刚探出半身,沈肃容大骇,随即一把抄起她的腰肢将她拉了回来,蹙眉责备道。
“你怎的不记事!荷花灯下回再许也无不可,你这样莽撞若教落了水,你教我如何活!”
沈肃容的声音分明不重,却好似那雷霆乍震,石破天惊般将霜澶的心腔划出一个窟窿来,霜澶心下震动耳边轰隆,周遭的人群好似被淹没一般寂静无声,只睁着眼睛与沈肃容四目相对。
沈肃容不过与霜澶对视了不肖半刻便败下阵来,随即像是心虚一般得别开眼,垂了眼睑,慢慢收回还停在霜澶腰间的手,再不说话。
他的一句心急之言,猝然将二人的记忆拉回了那个晚上。
不过片刻的功夫,他已然从天堂坠入了地狱一般。
他有什么脸面提落水,从前他便是那想害她落水之人,过往历历在目,那晚霜澶在瑶塘中挣扎的样子的好似化作了冬日里最锋利的冰凌,一下一下得朝他的心脏戳刺,直至血肉模糊都不能罢。
而眼下,霜澶的忽然静默就好似给了他一个耳光一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这是横在二人之间的鸿沟,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轻易跨过的!
沈肃容的背脊僵硬,周身都好似身处冰窟之中,面色渐凝,指节微微发白。
沈肃容的样子落在霜澶的眼中,霜澶怎会不知他在作何想,虽说那事早已打算放下,只骤然被提起还是教人不经意便能想起那晚的无助与绝望来。
可,他终究是拼了性命救了她。
霜澶缓缓抬起手,轻轻扶住沈肃容的手臂,摇晃了两下,低声呢喃道,“你说的我都记下了,再没有下回了,你莫要生气了罢。”只对于那从前的溃烂之事闭口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