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肃容面朝霜澶,原还想看她的反应,只说罢,心下一阵慌张,竟不敢再瞧她的眼。
屋内一阵静默,屋外的雨不知何时就擅自停了,外头檐上的雨水顺着琅瓦低落在庭院的石子上,月亮也悄然露了脸。
不知哪处门窗未关好,屋内的烛光摇曳了几下,倏地灭了。
房内从亮转暗,沈肃容与霜澶二人,一时谁也瞧不清谁。
霜澶以为原是自己听错了,那一句话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只连在一起,从沈肃容的嘴里说出来,竟就怎么都无法领会。脑中来来回回回忆了好几遍,将那几个字拆开揉碎了又重新拼起,才慢慢意识到方才这沈二公子究竟说了什么,她的心开始不受控得随意跳动,倒像是要从喉间蹦出来似的。
只这短暂的惊慌失措之后,霜澶委实想不明白,怎的今日才第一回 来这沈二公子的小院,自己也不肖做过什么,横竖不过是伺候了一回烧热,便能作妾?真是儿戏,怪道这沈二公子身边不曾有近身伺候的女使,要不然,岂不是缝落雨就得纳一个小妾填房的,这小院可安置得下?
自己虽身份低微,倒也不是见杆子就上,见床就爬的人……
沈二公子这般,当真是瞧轻了她。
继而又想,如今这沈二公子才发了烧热,脑子本就不甚清楚,一时糊涂说要纳妾,自己若现下应了,明日他反悔,到那时又如何自处?
再者,这沈二公子是何样的人物,虽说性子不好相与,可也是圣人钦点的进士,功名在身,芝兰玉树谪仙一般的人,也是随便什么人就能配得的?
屋中的滴漏又滴了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沈肃容的心都渐渐凉了下来,才听得霜澶的声音。
“公子,奴婢不曾做什么,实在配不得。”
沈肃容现下只庆幸屋内烛火暗了,没得自己这般狼狈的样子倒被旁人瞧了个尽性。
良久,沈肃容声音低沉。
“出去。”
霜澶听罢,福礼告退。走至房门边,遂开了门,月光照进来,映得沈肃容面色惨白又阴郁,却看不清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