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起在外面吃过饭,回来的路上阮眠碰见许久没见的李执,被他叫住留下来在店里呆了会,而赵书棠则先回了家。
李执去年高考失利,去了平城一所普通大学读计算机专业,刚结束的这半学期都忙着在学校上课。
阮眠在店里的小圆桌旁坐下没一会,陈屹突然也过来了,看见她在这儿,神情愣了下,但很快又恢复平常。
他是来给李执送东西的,家里还有事,没在店里久留,和阮眠也没说上几句话。
其实从竞赛结束之后,两个人就一直没怎么说上话。
阮眠失去了保送的机会,成绩出来之后重新投入了高考复习当中,之前因为竞赛落下的部分课程,让她忙得不可开交。而陈屹放弃了国内一所高校的保送名额,一直在为出国的事情做准备。
学校里仍然流传着他和盛欢的绯闻,但因为陈屹现在已经算半只脚踏进高等学府的人,老师们还是像以前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是周海也都没再提过这件事。
她和陈屹的距离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远。
阮眠从恍惚中回过神,却惊觉李执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她对面的位置。
李执捡着果盘里的葡萄干往嘴里丢,轻声笑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她慢慢的深呼吸,努力藏住自己的心思,“没想什么。”
李执的眼睛一瞬不落地盯着她,像是把利剑直直看入人心,“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是被我爸看见,准以为我怎么你了。”
阮眠心跳一乱,对上他的目光,像是在恍然间明白了什么,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李执把桌上的纸巾盒推过去,“陈屹出国的事情我很早就知道了,没告诉你是不想影响你考试。”
“嗯。”
“你也是为他去的竞赛班吧?”
阮眠揉了揉眼睛,“也不全是,但也差不多。”
李执叹了声气,“其实你没必要的,你那么优秀,只是因为喜欢了陈屹,才会觉得卑微。”
“可陈屹也是普通人,只不过是你的喜欢让他成了你的光。”李执说:“你不要因为他的光,而忽略了自己的优秀。”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如果你一直追着他跑,他又怎么能看见你呢?”
阮眠扭过头捂住眼睛,她原以为自己会哭,可是没有,心口那些难过和酸涩是切实的,但可能是习惯了,她竟然觉得也没那么扛不住。
那个夜晚,有人欢喜有人忧,但黎明破晓,新的一天也来了。
新学期开始之后,距离高考也只有短短几月,高三的课程愈发紧张,漫天的试卷和沉重的氛围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理科一班和二班上学期参加各类竞赛和各大高校自主招生的学生加起来有三十多个。
落榜的也有拿到保送名额和加分政策的也有,阮眠放弃了当初竞赛拿到的加分学校,选择了报考难度更高的首都某学校的临床医学(八年制)。
三月中旬,八中组织高考体检,这是整个高三难得的轻松时间,从医院体检完出来之后,阮眠和孟星阑翘掉了晚上的自习课,去附近的小电影作坊要了个包间,看了一晚上的电影。
她们为爱情电影哭,为高三学习感到励志,为爱国题材感到热血澎湃,又哭又笑地度过了那一晚。
结果第二天两个人去学校就被吴严抓到办公室训了一个早读,领了五百字检讨才算作罢。
从办公室出来,两个人走出很远,还是没忍住,趴在栏杆上笑了很久。
那时候风清云朗,笑也是青春哭也是青春。
高考就在这样的生活中进入了两位数倒计时,保送的那批人在四月下旬陆陆续续离校。
教室里空出来那几个座位很快就有了新的人,阮眠偶尔会在下意识间抬头看向前排某个座位。
陈屹收到了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拟录取的通知,正式的录取通知会在七月底发布。
他没了留在学校的理由,以前的座位成了周围同学用来堆试卷和复习资料的收纳地。
不过阮眠还是经常能在学校的篮球场见到他,有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是很多人,但更多时候都是两个人。
再后来,阮眠就不常从篮球场那边路过,也就再也没见过陈屹,直到高考前学校组织拍毕业照。
周海把离校的那些同学都叫了回来。
那天整个高三年级都乱成了一团,所有人都像是被放出牢笼透气的猛兽,压抑不住的激动。
理(1)是第一个拍照的班级。
周海换了身讲究的灰衬衫和西装裤,头发抹了发蜡,在阳光下蹭亮蹭亮的,放下捧了两年的茶杯,领着他们去了图书馆楼前。
好像学生时代都是这样,之前没觉得什么,直到拍毕业照那天才有了将要离别的不舍。
蓝天白云下,一群十六七岁的男生女生,稚嫩青涩的笑容,那是很多人再也回不去的青春。
拍完集体大合照,剩下的全都是拉帮结派的小合照,孟星阑给梁熠然发消息,让他从班上过来。
沈渝也从他们班跑了出来。
他们六个人站在高三的走廊上拍了张合照,后来那张照片被阮眠收在钱包里,却在某一次外出时,意外被人偷了钱包,也遗失了那张照片。
而那时候,她和陈屹也已经有五年未见,她在陌生城市丢掉了和他有关的为数不多的东西。
……
学校直到高考前一个星期才放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