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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荆记得当年携妻儿来齐之前,楚国的大庶长司马磊曾在暗中培养的死士中挑选了几人偷偷混入齐宫,以备楚王到时遇着困难要联系他的时候联系不上。

那会儿约莫送了好些人过来,八年了,应该至少有三两个剩下来的吧?

姒荆他不敢确定,他不过是赌一把罢了,已经害得自己孩儿和夫人跟随自己吃了那么多的苦,眼看着自己割肉效忠的计谋终于得逞,谁知道临末快将出齐地了都会突生变卦。

如今阙儿还要因为他和夫人遭受齐王掣肘,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孩儿潜伏在暴戾危险的齐太子身边,还得遭受齐王算计。

他得豁出去想办法先将女儿救出,至于别的,就只能见步行步了。

姒荆只敢在地牢外头附近的望楼之间转,在望楼的夯土台墙身做下暗记,因为地牢外不远的地方就有大群甲士守着,他独自一人根本不可能闯得出去。

他只能祈求那些分散在齐宫的楚国死士们能够在这些地方看到他做的暗记。

时间不够了,他知道很快,那些狱卒就会回来,所以他只能尽可能在距离地牢重地稍远一点的地方做暗记,以求能有更大的机会被死士们看见。

刚刚有一方甲士从前方的几座望楼巡逻而过,姒荆差一点儿就暴露了,此时他躲在和那队甲士对角的矮墙下,尽量屈低身子,从脚边湿漉的泥地重挖出一坨坨黏土塑在脚上的镣链上,以防止再度发出声响被察觉。

可刚才那队甲士的头领显然察觉出声响了,现下带着人往这周围查探起来。

姒荆闭上眼,连大气都不敢喘,背靠在矮墙上,只能默默祈求不要被人发现。

可他又突然想到自己孩儿此时可能还在受辱的事,随即睁开一双坚韧的目光,转身用那皲裂得厉害,发红发黑的手,尝试着在矮墙边偷偷刻下最后一个暗记。

他知道每多刻一个,被死士看到的可能越大,他的孩儿获救的机会就越大。

可他已经没有多余气力了,一双手就着暗灰的墙吃力而反复地刻画,那双手因为常年日以继夜地挑泥搬土,干最苦最累的活,现下活动起来就没有那么灵便,一使力就锥心地疼。

加之这矮墙又是用特别坚固的夯土锤制,他尝试了好几次用尖石在上头刻,都只刻出非常非常浅显的痕迹,一场大雨甚至一层风沙就能轻易掩盖掉。

他不息心,继续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躲在矮墙下颤抖着手使尽气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