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页

他为何要伤害一个对自己好的人?与其事事都受楚皇控制,还不如先发制人。

附骨针已经种在体内,他只剩下一年的时间,横竖都是死,不如临死前多为景承珏做点事。

景玥身边不缺伴侣,妖艳的,聪慧的,倾国倾城的,乖巧可人的,没有他也不是过不下去他想成为在景玥心中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哪一个,尽管这需要用命来换——看起来似乎很不值得,可他心甘情愿。

陆逊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大概时自己这辈子做过的最赔本的买卖了罢。

三人一路说笑,在黄昏时分赶到了出海的码头,买了艘大船,张桓将十日的干粮清水都搬到船上,适逢七月中旬吹南风,舵手扯满了帆,船便朝北驶去。

一丸酡红夕阳枕在海天一线,在墨蓝的水面上晕染开浓郁的胭脂色,海浪如雪,拍在船身,漾起一股湿气腾腾的水雾,吹得人神清气爽。

陆逊垂手立在甲板上,海风将半束的墨发吹起,他觉着有些冷,瑟缩了一下肩膀将手探进怀中,指尖碰到冰冷的白瓷瓶,他动作顿了顿,尔后面无表情地将瓶子拿出来,攥在手里,沉默着将手伸出了栀栏。

木船破浪而行,手下是翻滚的雪浪,陆逊一点一点松手,可就在白瓷瓶滑落掌心时,他又蓦地攥紧了。

他知道这瓶中装着什么东西,也知道楚皇所说的阿芙蓉是什么,他在《本草纲目》等古书中看到过——

阿芙蓉又名罂粟,煎汤作饮,可以疗养生息,若混以阳起石、丁香、鹿茸、龙骨等制成丸药,服用后可减钝痛然其治病之功虽急,却杀人如剑,与断肠草无异再者,阿芙蓉可助阳壮精,使人久持不泄,俗人房中术用之,两三颗便教男盗女娼。

他想丢掉,可是心里实在惧怕两个月后附骨针毒发的疼痛。

就那么苦苦捱着,心就像被滚油浇了一遍,陆逊紧抿着唇,攥着白瓷瓶的手微微颤抖。

“小心着凉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肩上微微一沉,外衫披到身上,尔后腰间一紧,陆逊整个儿身子便跌入了宽厚温暖的怀中。

景玥将陆逊圈在臂弯里,凑过去吻了吻他冰凉的耳垂,他轻声问道:“为何身子这么冷?以前抱你可不是这样。”

“你在床上少变些花样折腾我,我便不冷了。”陆逊放软了身子往后靠,贪婪地汲取景玥炽热的温度,他将白瓷瓶悄无声息地放进袖笼中,尔后浅浅舒了口气,“你不是在厨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