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他也不好再问下去,只是想了想,又问:“那你肯定知道了,陛下的圣旨都已经下了,要为柳家重新立户开府呢。”
柳知晚想到那道圣旨的来历,心里微微一酸涩,微笑着道:“不管怎么样,以后我也终于能够以父姓示人,你们也可以跟我同住,这是好事……不过锡文表哥又出了什么事儿?”
李氏为难道:“他啊,在京城里时,正看见了太医院的太医长郑太医给自己京城的药店招药童,便瞒着我和你舅舅,偷偷去应试了,结果一不小心还考上了。”
那位郑太医不仅在宫中任职,在京城里也经营着自己的药铺,而且一家独大,一般人都没法插手京城的药行。比如成天复的产业里虽然也有药铺子,却都是在京城之外的县下。
郑家的药行生意繁忙,几乎年年招药童。虽然是药童,但是前去应聘的有很多都是成手的郎中。
毕竟郑太医通着太医院的门路,这些年来,他也举荐过几个自家郎中入宫做了太医的。
不过章锡文能考上,全凭借了他祖传的疡医技艺。
往年这类招药童的事情,郑太医从来都不亲自出面,可是今年他不但出面了,而且重点就是想招聘精通疡医的药童,最后除了章锡文,另外两个跟他一起招进去的,也都是疡医一道的。
知晚听到这,斟酌着提醒道:“表哥如此上进,本是好事。只是他如果是在郑太医的药行里学本事还好,可如果将来要入太医院,那可是要给陛下看病的御医,考察的是家世、资历,最后才是医术。他……若是进入了宫,好是好,就是入宫为差,不比给平常人瞧病,对于宫内妃嫔的关系拿捏,审时度势都是一大考验,表哥还太年轻……”
章韵礼摇了摇头道:“你说得可不正是关键!你说你比他小,都看得这么透,他却不知被什么蒙了心,非跟我梗着脖子说,怎么就知他不行!还说什么他从小颠沛,荒芜了学业,此时就算备考勤学,也难考出什么功名,也唯有凭借祖传的技艺,才能光宗耀祖,争取个一官半职!哎呦,你说咱家经了这么多的事情,怎么还出了这等子官迷?我不让,将他拉回叶城,结果兔崽子半路又跑回去,等我和你舅母再去寻时,人干脆跟郑太医一起去寻州问药去了。我们被个忤逆子折腾得够呛,家里的几亩田地都要荒废了……”
舅舅最近迷上了种菜一道,平日里除了给乡里坐诊外,就是伺候屋前屋后的几亩田地,所以最后一句,着实透着心疼。
知晚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安慰着舅舅道:“今时不同往日,陛下给柳家立了门户,此处也不是岭南那等蛮荒之地,若当年的歹人想害人,也得换一换手段。只要表哥做得端正,他求一求上进也不算什么错处,再说在郑家的药行,的确也能学到本事。入宫为御医岂是人想得那么简单?也是千军万马、过关斩将,才能趟过那一座独木桥。待您跟我一起入了京城之后,也就近看着表哥,倒也没有什么。”
不过章韵礼摆了摆手道:“孩子,你的好心,我自心领了。柳家立府是好事,可是我们毕竟姓章,又不是没手没脚,之前已经是麻烦你诸多了,以后怎么好继续靠着你过活?”
知晚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您不光是我舅舅,还是我的师傅,怎么会有靠我过活这么一说?再说我一个女子,如何独自立府?府里总得有长辈帮衬不是?”
可不管她如何规劝,舅舅只说在叶城已经住得习惯,而且他在这里已经开始挂牌行医,平日再伺候几亩薄田,舒心又自在。
章韵礼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今跟“宫”字沾边的营生,连碰都不想碰,就连那人多的城池,走在熙攘的大道上都觉得喘不上来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