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絮冰雪聪明,双目在执书脸上一扫便知她的未尽之语,冷下脸:“别处我管不着,也管不了,咱们院中却不许说这般说三道四的。执书,你去说一声去,我不知道便罢,要叫我知道了,我是不留人的。”
执书吐吐舌,卫絮这性子有些独,又言出必行,她说不要的仆役,被撵出院都是轻的,怕是连卫府都待不下去。将卫絮的话吩咐下去,果然院中大小侍婢都噤若寒蝉,缩起脖子做活。
卫絮的奶娘见此,又是高兴又是担忧,喜得是卫絮有威性,不至于受下仆拿捏;忧的是她一个小娘子,未免失了软和,过于孤冷。
“本想着你们姊妹一道,互取所长,不曾料离得这般快。”奶娘大为遗憾,她着实喜欢卫繁的脾性,百愁不存心间,天天乐乐呵呵的,相比之下,卫絮的性子确有不足,能沾得卫繁的一二分,于卫絮大有益处。
卫絮则道:“三岁看老,本性难移。长处岂是这般易学的。”
奶娘笑起来:“小娘子才多大,说得这般老所横秋的话,人经事多了,性子也有改的,有些少时尖锐,老了倒平缓了。”
卫絮拈去笔尖的一根毛刺,道:“这话有理,细思却不得滋味,圆滑平润实乃磨砺所成 。”
奶娘等得舆图墨干小心收好:“我说不过小娘子,只是你们姊妹聚一日少一日,这次小娘子回来脸上笑也多,话也多,可见多在一处还是好的。”
卫絮倚那那半晌,闷闷垂了眸,自己到底是不舍的,又恍惚想:自己莫不是真没什么亲缘?刚重拾姊妹情,又要离分?托腮看着院中新叶抽发,黄花垂挂,春意浓浓,一片热闹中反衬自己心境一片荒凉。
又听奶娘唠叨:“你一惯不喜与人睡一床,四姊妹一道过夜,千年百年头一回,也是稀奇事。”她奶大了卫絮,仍拿她当几岁幼子叮咛,不放心道,“你堂妹妹都还小呢,除却你三妹妹,你二妹妹与四妹妹都是话多的,可不许嫌呱噪。”
卫絮又是一声轻叹,还小,却要许人远嫁。
卫絮难掩离情,卫素却是又伤心又为难,一为着姐妹情意,二却是为着添妆之事。
依礼,她是未嫁女,实不必添妆,只是京中贵家一惯姐妹之间添些精巧首饰、针线,以表姐妹情深。
卫繁被赐婚时,卫素便想着帮自家阿姊绣条透纱繁花穿蝶披帛,她工细手却不快,本来盘算着定亲到成亲,少说也是一年两载,她慢慢、细细地绣,少则几月、长则半年,总能绣得。
哪里知道卫繁的婚事急慌成这样,跟火烧了屁股似得,月前赐婚月后就要完婚。
卫素急得都快要哭了,这般紧,哪有功夫容她绣披帛,至多绣块手帕,可这未免拿不出手来。
她是庶出之女,生母甄氏不过许氏的婢女,体己里的贵重物品都是许氏所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