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这样说的啊,”身穿一身浅色常服嬴政摆手,示意对方说的事情自己都已经知道了,对方可以退下了。
站在贴近房门位置的黑衣男人朝着嬴政行礼后,小步倒退着出了殿门,将空间留给了自己的君王——
“孤一直以为他挺喜欢那些弟弟妹妹的,”嬴政转身走入侧殿,看着蹲在地上正在修正沙盘的友人,“十八要什么他给什么,对其他弟弟妹妹们也是多有关照,弄得这帮小子们心里最喜欢的竟然是哥哥,而不是孤。”
嬴政脸上流露出了遗憾和少许的嫉妒,他一边说着,一边在这个占地有十多平方米,凹入地面的巨大沙盘边缘坐了下来,双脚自然垂落,看着那个立于沙盘中央,脚踩着沙地的人:“啧,扶苏在这方面,真是伤透了孤的心啊。”
“小扶苏做的不好?”白舒绕过半人高的山脉模具朝着嬴政走来,对着嬴政这幅明里抱怨,暗里炫耀的模样不做评价,试图将话题撤回到正事来,“齐国我没去过,如果这沙盘没有问题的话,硬要攻齐不是什么难事。”
用自己的双脚测量了一下由匠人制作的这等比例大沙盘后,白舒得出了结论。
“孤对你有信心,”比起白舒,嬴政看起来就要随意多了,好似他对一统天下没有任何野心,只是被群臣推着向前一般,“你知道齐使从扶苏那里出来后,他去干嘛了么?”
他没有具体说这个‘他’究竟是只谁,但白舒却能精准的抓到他的意指:“齐国公主?”
“不哦,他去找胡姬了。”嬴政心情颇好的勾起唇角,发出了愉悦的鼻音。
“胡姬?”白舒的脚步顿了下来,“那个胡揭送来的公主?”
他的表情有些奇怪,这样的神情自然没有被一直关注着白舒的嬴政放过:“我总觉得你和胡姬之间有点儿什么,”嬴政换了自称,视线对着白舒却并没有质疑,反而更多的是好奇,“你知道胡姬四次三番在我的耳边,环绕式的打探我什么时候想要你死这件事么?”
白舒所站的地方,有阳光自大殿窗户投射而下。空中细小的飞尘萦绕他飞舞,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映衬下越发透亮:“她未入秦宫,仍是胡揭公主的时候,我曾与她有过几面之缘,你知我是不会动妇孺的。”
嬴政点头,对此显然有所听闻:“你倒也真不怕他们把这种仇恨刻在骨子里,像是你带着雁北的人报复他们一般,他们也会回来报复我们。”字里行间,嬴政将雁北彻底归为大秦的一部分,作为一个整体在为将来做假设。
这样的反应让白舒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草原与北境有所不同,那里的女性因为没有战斗力,若是自身没有点儿本事,又或者在家族中不受家主的偏爱,往往只能依附他人生存,地位更在孩童之下。我曾经见过很多二十多岁的女子,形如五十老朽。”
迈开步子,继续朝嬴政走来:“这么多年过去,我仍记得我杀死的第一个没有反抗力的女子,她死在我刀下的时候,脸因为痛苦而扭曲,却对我说了谢谢——我本不是要杀她,而是要杀死她护着的那个手握长刀的少年。”
“那是她的儿子,所以她扑上去了。但在那之前,我杀死了她的丈夫,她儿子的父亲,她却只是蹲在角落里,没有哭嚎,更没有上前。可当她的儿子决定反抗,当她的儿子遇到危险时,她扑了上来,死在了我的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