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马长嘶而去,却并不是东宫的方向。
吏部尚书周家、工部侍郎赵家、御史大夫孙家,她打马一路而过,手臂上的名字也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擦去。
待到黄昏日落时,她策马踏遍了整个京城。
终于,她勒马于宫门口停下。抬目望着远处龙脊般起伏的宫殿,望着云脚低垂一片灿金的天幕,望着眼前如巨兽之口,择人而噬的宫门。
没有半分迟疑,她交出了自己的腰牌,抬步走了进去,就像上一世,踏上去宋府的花轿。
只上一世中,是父母之命,是形势迫人,而这一世,却是她自己的选择。
无论结局如何,她都不后悔今日的选择。
翌日清晨,天牢缓缓打开,王公公行至牢房深处,令亲卫打开了牢门,以往日恭敬的姿态对宋珽躬身笑道:“世子爷,里头多脏,您快些出来吧。”
宋珽并不觉得意外,缓步行出了牢房,沉默着随着王公公步上高阶。
王公公笑着与他道:“世子爷,您回府中收拾一下吧,正午之前就得出城了。”
终究还是判了流刑千里。
宋珽并不觉得诧异,只是淡淡地想着,若是正午之前出城门,兴许他还来得及与沈陶陶告别。
但旋即,他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既是永诀,又何必令她徒增伤感。
他们终于走出了晦暗的天牢,当久违的光线落在宋珽面上时,宋珽有些不适地侧过脸去。但旋即,又强行将视线挪了回来,一寸寸地,仔细地看着周遭的道路游廊。
天牢建在僻静之处,他的目光所及之下,除了铁甲森严的近卫外,未有旁人。
沈陶陶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