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珽微垂了垂眼,在心中轻声告诉自己——这样也好。
但不知为何,那一寸寸的怅然若失堆积起来,还是触痛了神经。
宋珽移开了目光,低声问道:“判去何处?”
王公公赔笑道:“扬州。”
宋珽微微一愕,转回视线:“扬州?”
扬州繁华,并非是流放之地。
王公公看见他的反应,并不意外,笑容中却多了几分讳莫如深的味道:“李氏一族意图谋反,您奉密旨将其诛杀。但为了不打草惊蛇,陛下不得不对外声称是您假传圣旨,以麻痹李家。如今功成,李氏一族尽数伏诛,朝堂之中对您多有赞誉。”
他将最后几个字重重点了一点,宋珽霎时明白过来,沈陶陶终究还是冒险将那张底牌用在了他的身上。
以把柄威吓群臣上疏为他恳情,最终胁迫帝王让步,认下了这一道假传的圣旨。
他从未想过,素日里温柔乖巧,像一只小鸽子的姑娘,能有这样的孤勇。
但这一且,对她来说无异于将自己抛上风口浪尖,与虎口夺食,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您受苦了。圣上特敕封您为扬州巡抚使。今日正午之前离京。圣上还说,您的身子积弱,若有事回禀,上折子便好,也不必舟车劳顿回京城面圣了。”
王公公还在絮絮地说着,但宋珽却已无心去听。
沈陶陶不知道她这样去赌,有多大的风险,日后独自一人在宫中,又要如何过活。
他心中的不安攀上了顶点,再顾不上什么,转身疾步而去。
王公公以为他是回去收拾行装了,只哼了一声,也没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