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珽以帕子揩去了指尖的余墨,当真细细想了一阵。
上一世,沈氏方过及笄之年便嫁与了他。而如今她考中了女官,却要在宫中当值三年。
三年的韶华,于一名女子来说,确实是久了些。
他轻轻捻动着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将宫中需要打通的关节在心中过了一遍,方对沈陶陶道:“三年,对你来说,确实是久了些。这样罢,改日我以辅国公府的名义上疏,奏请圣上,请恩旨放你出宫。”
他略微顿了一顿,觉得之前准备的婚礼似乎又简陋了一些,不足以令人满意。便在心中划出一个筹备的期限,向她保证道:“今岁冬至之前,我便可抬你过门。”
沈陶陶震惊地看向他,面上最后一丝血晕也褪尽了,整个人抖得像是冰河里捞出来的兔子。
宋珽皱了皱眉,淡声道:“嫁娶本是常事,你也不必过于欢喜。”
他言语间,目光无意掠过沈陶陶煞白的小脸,却见那双墨玉般的眸子里早已盈满了泪光。
他捻动着扳指的手指停住了,心中微有一丝波澜。
上辈子的时候,他并不曾知晓沈氏如此心悦于他。
竟到了喜极而泣的地步。
沈陶陶深吸了一口气,当着他的面抬起织金的袖口揩了揩眼泪。
还未待他再次皱眉,沈陶陶便已哽咽着开口:“这位上官,您的墨用完了,我为您添些!”
说罢,宋珽便眼看着沈陶陶飞速端过满满当当的砚台,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身上一倒。
银红色月华裙上霎时一片狼藉,沈陶陶看也不看,立即福身道:“下官失仪,这便回去更衣!”说罢,她抢在宋珽开口之前,提着裙裾就往门外跑。
等宋珽回过神来时,沈陶陶已经绕过了两三道廊角,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