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见她不说话,语气又可怜起来,抓着她的手往脸上放,一面说道:“师尊打我吧,是我不好,师尊别不要我。”
他本就生得好,仰头望来时一双鸦羽般漆黑的长睫微微颤抖着,仿佛是钟妙叫他受了什么极大的委屈似的。
一别百年,难道年纪是白长的不成?怎么还玩这套小孩子把戏?
偏偏钟妙最吃这套。
她叹了口气,想着这孩子多半被魇傻了,兴许点上灯有了光亮会好些。
钟妙正要抬手掐诀,顾昭却不知怎么又不安起来,他两只手抱着不好松开,干脆用下巴使劲将她的手摁住。
“……我只是想点个灯。”
“不要灯!师尊就是我的灯。”
怎么忽然就傻成这样?
钟妙当年确实经常用抱抱安慰徒弟,但那时他才多大?百年后再相见,即使心中明白这是自己徒弟,气息却是全然陌生的。
她从未与哪个成年男子靠得这样近,心里多少有些别扭。
钟妙刚想推开,却摸到顾昭一头的冷汗。
她瞬间就忘了方才自己心里那点说不出的别扭是什么:“哪里就值得吓成这样,可是最近遇上什么麻烦事了?”
顾昭摇摇头,又往她怀里蹭了些:“我只是有些害怕,师尊。”
他嘴上说得镇静,身上却克制不住地颤抖,眼球也震动着,倒像是个梦到了什么极可怕邪祟的孩子。
倘若是钟妙刚捡到他那会儿,这套动作做起来自然是可怜可爱。
但顾昭被钟妙细心养了许久,这些年又奔赴在清缴魔修的前线,早练出一身壮硕体格。如今硬要挤在怀里同她撒娇,更像头非要装幼崽的猛兽。
钟妙被他闹得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