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梦见钟妙与他成亲,有时又梦见钟妙怒斥他寡廉鲜耻要与他断绝关系。
顾昭醒来前正梦到此处,一睁眼就看见钟妙眼中还未散去的厌恶。
他本就头痛欲裂,一时更是失了控制,难受道:“弟子哪里做得不好惹了师父厌恶么?”
钟妙望着他苍白的脸,心中亦如烈火灼烧。
她柔声安慰道:“说什么傻话?你一直做得很好。”
魔神却在顾昭脑中冷笑:【这女人不过是说好听话哄你罢了。】
顾昭只恍若未闻。
魔神啧了一声:【装聋作哑又什么用?你师父怕是心中正想着怎么哄了你自尽,你且瞧着吧。】
顾昭淡淡道:【弟子为师父效死本就应当,何须师父费功夫哄我。】
魔神呵呵一笑:【果然如此么?你当真甘心就这么去死?你师父不过养了你六年,过些日子就要将你忘了,再去找他人千年万年。】
顾昭心神一晃,头痛欲裂。
到了当日夜里,魔神的腐蚀越发严重。
顾昭已无法继续保持清醒,只能在无数幻梦中浮沉。
有时他会错觉自己还是个孩子,抓着钟妙的袖子不肯松手。有时又梦见钟妙同他人成亲,醒来时又恨又痛,几欲食人血肉。
有时他仿佛又回到那个院子里,他是位教书先生,钟妙是他新过门的妻子,拉着她袖子低声问“妙妙,我们这是要到哪去?你怎么又不好好吃饭?”
钟妙抱着他心如刀绞,几乎要流下泪来。
不应当这样的,不应当这样的!
钟妙自己可以罔顾生死,却唯独见不得旁人受难,三百年就得这么一个徒弟,怜他孤苦,领他修行,满心盼望着他长大,见一见世上的好风光,到头来却因自己的疏忽叫他遭此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