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躲在伪装下的人,同时也失去了被世界真诚对待的权利,只能看见一个不真切的世界。
他看着她偏下头来,极有耐心地将玫瑰一朵一朵插进花瓶里。
因为她的动作,一缕刘海滑落到她眼前。双手沾满了水,她便忍着没有去拨开那缕发,只是继续插花。
谈行止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的专注的神情,感觉一切喧嚣都已远去,好像只剩下了他与她,还有那些她手里的玫瑰花。
从相亲时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她是个美人。但那时,他却觉得她的美刻板无趣,并不动人。不像郁星辰,一颦一笑里都是张狂明媚,都是生机勃勃,都是令人脸红心跳的浓艳。
可现在,单单只是看着她插花,他便觉得异常美好,哪怕看她只做这一件无趣的事直到天荒地老,他都能移不开眼地一直看下去。
插完花的温晞回身时,见谈行止正朝向着她那里。
他微微歪着头,掩在墨镜后的眼自然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但嘴角外出现了一圈浅浅的笑纹,是开心的微表情。
指间的水滴聚集在一起,从她指缝中直坠落地。
她望着他偏头朝向她的样子,竟起了一种错觉——他怎么好像在盯着她看?
难道,像宁医生所说的,他已经能看见了?
身体比思绪动作得更快。
她回过神时,已经情不自禁地狂奔到他面前,摘下了他的墨镜,在他眼前拼命摇晃她的手:“阿止,你是不是能看见了?你看得见我吗?”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一刻的惊喜大于任何其余复杂的情绪,几乎都忘了——她还在假扮郁星辰。如果他真的能看见了,她应该立刻躲起来,而不是跑到他面前暴露她自己。
可看见他的模样,她的手蓦然滞住。
他漂亮的眼依旧空洞无神,墨黑的瞳孔黯淡无光,十分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