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忙着嘲讽郑平,慷慨激扬之际,郑平突然抬起穿着履的脚,在他米白色的衣摆处留了个清晰的脚印。

汉之士者,重名亦重形貌,连衣服都要熏香了才出门,对这脚印如何能忍?

更何况郑平刚从学舍外的花苑走来,鞋底沾了不少湿漉漉的泥巴,并非可以拍去的灰尘。

这一脚,印得严严实实。

只一眼,中年文士便觉得自己快要心梗。

“你你你——”

他蓦地站起,满脸怒红地指着郑平,手指来回打颤。

郑平笑眯眯地道:“覃掌学,衣衫不洁,成何体统?你还是速去换一身衣服吧。”

中年文士气成猪肝脸:“你放肆!”

郑平懒洋洋地揣袖:“我放肆又如何?”

“你——”

中年文士想骂他,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郑平收敛了笑:“覃掌学可要小心了。昨日我被人殴打,这腿就一直不是很利落,容易滑。若是等会儿再在你衣服上落个印,或者,”

他的目光在对方脸上逗留了一会儿,“这印直接落在了你脸上,这可怪不得我。”

一番话说得中年文士的脸忽青忽白。他早知道“祢衡”此人乖戾狂纵,却没想到他能狂纵到这地步——大约真的是昨日被人打得狠了,又觉没脸,正在气头上,这才逮着人就咬,狂纵得毫无顾忌。

一时之间,中年文士心中格外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