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是自己的地盘,他可以舒舒服服, 想怎么着怎么着,至少自己家里, 可以安安心心睡个觉。不像在这洛阳, 连夜里睡觉,都担心人头会落地。虽然这一退,就意味着输了, 他不甘心,可是——嗨,眼不见心不烦吧。
留在这也是互相膈应。
贺兰逢春下定决心,要撤军回晋阳了。
退一步,将洛阳留给云郁。
贺兰逢春同他的谋臣商议了,并且写好了奏疏,请求班师回晋阳。他犹犹豫豫,依依不舍,奏疏还未递上去,突然便传来喜讯。皇后有了身孕了。
这个孩子,属实来之不易。皇后位居中宫已有两年,但一直没有生下孩子。这是贺兰逢春的心病。而今听到这消息,自然是喜不自胜,难得进了一趟宫去看望女儿,父女高高兴兴说了会话。落英是真开心,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喜色,跟刚出嫁似的,见了他就笑说:“爹爹,你马上就要做外公了。”
贺兰逢春喜的手脚没处放,叮嘱她说:“是好事,臣也高兴。回头写信,跟你母亲说一声,她听了,必定也高兴的。这可是头孙儿。”
落英像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终于有一天下了个蛋似的,恨不得扑棱个翅膀,咯咯咯咯唱起来。明明肚子都还没有形儿,已经做出了一副孕妇的架势。手摸着腹部,靠在榻上:“我早上起来,膳房做的羊乳饼,闻了一下就吐了。到现在也没胃口。就想吃酸的。”
她面前摆了一盘青杏,晌午专让人弄来的。其实又酸又涩,难吃的要死,差点把她牙都酸掉了。她还时不时勉为其难地拿起一颗,放在嘴里吃着,说:“这个好吃,我就爱吃这个酸的。”
贺兰逢春笑道:“这个杏子不宜多吃,吃多了伤脾胃的。”
落英像只开屏的孔雀,说:“爹爹说的是。把这个杏子拿去,给我做成杏子酒吧,回头我要喝。”
贺兰逢春说:“酒也要少喝。酒舒筋活络。”
落英说:“对,酒要少喝。那就把它做成果酱吧。”
贺兰逢春说:“娘娘而今快要做母亲了,做事更当稳重些。听说前几天还在苑中骑马射猎,这可不行。以后骑马、射箭、蹴鞠的事,都不能做了。毽子也不能踢,安心养身。”
落英娇声娇气道:“我闷嘛。天天在这宫里,哪也去不了,闷也闷死了。我就想去骑马兜风。”
贺兰逢春假意蹙眉,笑说:“不是小姑娘了,不能骑马。等这十月怀胎过了,臣陪娘娘去骑马。”
落英说:“我想让皇上陪我去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