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昇心中疑惑,骑驴来到中书衙门,果见贺兰逢春等在厅中,跟个瘟神似的。这人年轻,相貌长得也英俊,就是暴躁粗鲁,很没风度。温子昇心里不大看的起他,但面上还是阿谀奉承地笑着,上前见礼。哪晓得贺兰逢春脸色不阴不阳,问道:“温大人,你总算来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这……”
温子昇看了看太阳:“大概是巳时了。”
贺兰逢春道:“按规定,衙门里何时该出勤?”
温子昇笑笑:“卯时就该到了。臣家中有事,所以来晚了些。”
贺兰逢春沉着脸道:“你知道,按军中的规矩,若是有军情,延误了时刻。应当如何处置?”
温子昇感觉不对劲了,笑的很谄媚:“这……太原王。衙门里毕竟不是军中。最近暑中没什么事,所以臣就松弛了些。平日里都是早到的。”
贺兰逢春顿时翻脸,指着他破口大骂,说:“按军规,若是延误时间导致耽搁了军情,当治杀头之罪!你怎知朝中就无大事?四方战乱方息,朝中百废待兴,你倒好,倒在家里稳稳当当睡大觉,到现在才来上班。我做事,一向纪律严明。把他绑起来,拖到外面去,打他三十军鞭。”
温子昇都懵了,两腿一蹬,大叫道:“太原王,且慢!臣有冤!”
贺兰逢春哪管他花言巧语?总算鸡蛋里挑着了骨头,立刻让人把温子昇拖出去官署外面,剥了衣服鞭打。
然后就地给他免职了。
在此之前,已有骠骑将军韩耒被贺兰逢春罢了职。韩耒是冀州韩氏的二公子,受命随贺兰逢春一道征战长安。这人是个极有名的勇士,擅长领兵,战场上以一敌百。韩氏在冀州有地盘,跟贺兰逢春的关系,却一直不怎么好,相反,跟云郁亲近。韩耒在军中,好几次出言顶撞嘲讽贺兰逢春,弄得他很不痛快。贺兰逢春担心他会成为云郁将来的助臂,心里一直忌惮。韩耒好酒,军饮不忌,有一次喝醉了,在帐中箕踞而坐,大骂贺兰逢春,说他狼子野心,想当皇帝。贺兰逢春一怒之下,拿鞭子将他猛抽一顿,五花大绑,带回洛阳,关进驼牛署,并参罪一本。罪名写了一堆,什么军中饮酒,不服军令之类的,又说他大逆不道,污蔑功臣,挑拨离间皇帝和太原王的君臣关系。
他这是自讨苦吃。自己违背军纪在先,又口没遮拦,得罪上司,条条缕缕都犯了大忌。云郁虽然惜才,却也救不得他。然温子昇——云郁也看出贺兰逢春这是要没事找事,给自己下马威了。贺兰逢春最终也没讨到好。上班迟到,本也不是多大不了的事儿,贺兰逢春又是打人,又是罢官的,朝中大臣,都以为不妥,全都上书替温子昇求情。温子昇在牢中关了几日,最终还是官复原职了。
贺兰逢春只能干瞪眼,也没法子。
云郁回头,只是将温子昇宽慰了一通,让他以后务必谨慎,不要再被拿到把柄。同时让高道穆等人也多加小心。
有谋臣觉得不解了,问贺兰逢春:“太原王既然决心拿他立威,杀鸡儆猴。已经免了他的官职,为何还要放过他,又让他官复原职?这不是白费心机了吗?朝臣们看了,会以为太原王畏惧陛下,所以不敢惩治温子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