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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小兵,第一回 见了就应该拿刀砍了脑袋,以正军纪,怎么就偏偏留他到了现在?他有些后悔,又有些对自己的疑惑。

“不用你服侍,你打更去罢。”是啊,去打更罢,再难听他都认了,绝不会再把她弄到自己跟前碍眼。

青陆酒醒了几分,恭恭敬敬地却行了几步,退出了净室。

天尽头有明明灭灭的微光,夜深透了,被西北的夜风这么一吹,身上的水登时就冰冰凉凉地贴在身上,青陆打了一个冷颤,头脑清明起来。

她酒量好,不常喝醉,只是今晚情况特殊,玉净瓶、被大将军当众责问,大半夜去打更,这些事委实上她上头,也就多喝了点。

喝醉了酒亢奋这回事,她也清楚,这会儿醒过神来,才将在大将军面前的问话,一句句回想起来了。

她湿呱嗒地往小窦方儿的营帐走,一路走一路想,怎么想都不觉得自己刚才有什么问题。

自打八岁被略卖,她装男孩子的功夫炉火纯青,纵然是睡梦里被薅起来盘问,她都能下意识地把自己的身份护好。

可是大将军为什么会疑心她是个女的?

青陆有点心虚地缩了缩脑袋,她胸前裹了三尺宽五尺长的白绫布,怎么着都不会露出马脚来罢。

嗐想这些没有用,她愁眉苦脸地去了小窦方儿的营帐,哪里有他的人,青陆也不敢随意动人家的衣物,怔忡了一会儿,又湿呱嗒地走了出去。

到底是要路过将军的营帐,她溜墙根,慢慢地走了过去,忽而听得里头小窦方儿在喊她:“青陆,来。”

青陆头皮一麻,这小窦方儿是有心要害她的吧?

青陆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重新收拾好了心情,掀开帐子,站门口听吩咐。

帐内不知什么时候支起了云丝帐,大将军支肘斜倚在大迎枕上,面目隐在层层叠叠的云丝下,使人看不清楚。

小窦方儿垂手在书案前,指了一桌子的吃食,小声道:“大将军吃不下,这些你端走……”

最后一个“吃”字还没出口,就听云丝帐下将军清冽的嗓音响起,打断了小窦方儿的话:“端走喂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