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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云知道将军一蹙眉,就是烦他了,赶紧憋住了气,一口气把话说完。

“雪主子不听属下的,远远儿地就冲我挥爪子,想挠死我……”

辛长星知道雪龙的脾性,窦云、窦方儿、陈诚,个个都被它挠过,他们自然怕它。

他接过窦云手里的灯,抬脚便往校场去,夜幕沉沉,他脚步轻捷,在黄沙地上踢起了一篷浅浅的烟尘。

月亮沉进了天尽头,天幕下只有幢幢的树影,又是一个星月俱灭的夜,只有手里那盏恍恍的灯,发着溶溶的光,映着脚前面的一方土。

一霎儿间他想起了昨夜那小兵。

把壕沟挖成狗洞,操练场上嗑瓜子,脏兮兮的小脸和爪子,不对称的小虎牙,桩桩让他生气,样样使他抓狂。

眼见着子时将至,他心中略有些焦躁,忽而有一声儿猫叫,他听出来是将手里的灯稍稍提了一提,光便往那校场一角照去,这一丛光晃过去,登时照出了一幕匪夷所思的画面。

那光秃秃的校场一角,孤零零的狗洞上,一个小兵坐在沙地上,手里拿着一个圆疙瘩在啃,身旁排排坐,坐了六只松鼠,每只松鼠的面前都堆了一堆瓜子,而它们的双手都捧着瓜子在磕,嗑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利落干净。

而他的雪龙,正懒洋洋地窝在那小兵的怀里打盹儿。

辛长星觉得头痛欲裂。

他的猫儿雪白雪白的,每日都要用绸布沐浴擦身,便是身上的毛,都有特制的犀角梳细细梳理,若是在侯府里,还单门有个抱猫的侍女,专门来侍候它的起居,今日却如此堕落,叫一个脏兮兮的小兵给拐了去。

这小兵一定是个精怪。

辛长星斩钉截铁的下了定论。

若不是精怪,又怎能召唤出六只松鼠来替她嗑瓜子,还能把他的猫儿给勾过去?

脚下的黄沙地略有些滑,他在原地站成了一颗木桩子。

青陆啃着甜菜根,心满意足地瞧着身旁排排坐的小松鼠,明明是个最末等的小兵,在这一刻,仿佛率领着百万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