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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长星心里记挂着那只蠢笨的猫儿,凝了会儿神,这才提笔写信——调配火器火炮一事要提上日程,总要和甘老将军通个声气才是。

他上一世身死牙狼关,身后事儿看的清明,八万朔方军四分五裂,朝野上下听话听音,紧随上意,弹劾他丢城弃甲、里通外国的奏折如山,昔日的友人、旧日的同窗、便是亲眷家属,无一为他鸣冤,唯有那位早已卸甲的定国公甘崧为他仗义执言,最终牵连入案,身死牢狱。

而那时,武定侯府同定国公府早已势同水火,六年未有往来交际。

原因在他。

六年前的上元节,定国公甘崧唯一的嫡长孙女甘露,提着小兔儿的灯笼,穿的像雪团儿似的,跟着十五岁的他去赏花灯,他少年心性,急着去赴校场比武的约,草草领着小姑娘逛了一圈,就送她到了定国公府门前。

就差那一步。

天渊地别,永世便不见。

他午夜常常惊醒,唇角咬出了血。

为何他就不能再多等一等,亲眼看着她进了府再走?

那个雪团儿一样的小姑娘,拽着他衣角,笑眼弯弯叫他大哥哥的小姑娘,他把她弄丢了。

她就那样胖胖的,站在国公府的门前,身后跟着比她还小的小丫头。

她梳着两个对称的小圆鬏鬏,额上还有细碎的绒毛,雪白的面庞上有一双明澈的大眼睛,那样好看的小姑娘,像是观音娘娘身边的仙童……

神思至此,他胸中烦闷,站起身来,往帐外而去。

窦云跌跌撞撞地过来,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拱手道:“将军,雪主子找着了,就在那边,校场那边……”

辛长星蹙起了眉——自重生之后,他常蹙眉,眉心快要蹙出一只二郎神的眼睛了。

找着就找着,何必做这等凄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