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太医犹豫道:“陛下,下毒之人居心叵测,此毒乍一看毒性不强,然而时日久了却会掏空根底, 让人终日提不起精神,渐渐陷入昏睡, 到最后……”
这些年皇帝的身子底本就被他挥霍得所剩无几,是以黎氏下毒虽才十余日,却足以让皇帝昏睡在床,今日能清醒至今,全赖黎氏先前给皇帝喝的那碗药。
不过那碗药也不是什么好药, 就有如回光返照一般,将皇帝所剩不多的精气神短暂聚起来。
若是从前, 庄太医便会实话实说,然而他来之前,得了皇后身边的人的授意。
那宫人道陛下如今年迈,又经此一番折腾,恐怕经受不住太多,若实在棘手,不妨说几句半真半假的话,也好让陛下最后这些时日过得舒心些。
庄太医来之前便知陛下方才在寝殿前的众人面前已称楚明为“太子”,正式的诏令想必不远,他揣度时势,知道如今最好的选择便是依从皇后之意。
庄太医敛眸,话锋一转道:“幸而天佑陛下,早日发觉,如今为时不晚,臣为陛下开几服药,按时煎服,多则一两月,少则半月,陛下便可恢复从前的龙精虎猛!”
皇帝这会儿因着叛乱已平,楚明又将自身安危置之度外来救驾心情正好,精神头也好了许多,自然对庄太医的话深信不疑,自得道:“朕目下感觉确实不错。”
他站起身,在殿里大步走了走,以示他此时的身体极好,末了站在御案后提笔一阵挥洒,命韩恩取来玉玺重重一按。
“皇长子楚明,崇执谦退,孝惟德本,周於百行,仁为重任,以安万物。天意所属,宜承大统,可立为皇太子。所司具礼,以时册命。 ”1
……
薛妙在府里从午间等到薄暮,贺嬷嬷知道她心里焦灼,索性站在院门外翘首盼着,以便在常旭他们回来的第一时刻就让薛妙知道。
牵挂着行宫的事,薛妙心中难以安定,做什么都定不下神,干脆让人打来热水,拧了巾帕,给楚烜擦身子。
渐入酷暑,为防楚烜躺着难受,薛妙特地命人自库房里取了冰玉簟,铺在床榻上,又一日两次的为他擦身。
将今日的第二回 擦完,仍是迟迟不见动静。
为防枯坐着越发心焦,薛妙取了双陆,坐在床边踏脚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掷着骰子自个儿跟自个儿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