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浔和贺明承一样,都非常喜欢历史。而贺铸的企业邮箱,是在集团官网上可找到的公开资料。至于精通希伯来语这一点,当初在他提交给刘欣君的简历上,就已经写得非常清楚了。
助理先生的回答,就像一团光滑完整的毛线团,找不到破绽的线头,本该顺利说服晏容秋,可他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不对劲。
是一种络结纠缠的微妙。
对这两人的关系,晏容秋认为自己应该多想想,但今晚,他实在匀不出一丝多余的力气和脑筋。
适才在医生那里获知的一切,已足够他好好消化一阵了。
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药,晏容秋向贺铸和贺浔道了个别,转身朝停在马路对面的车走去。
“等等,我送您回去吧。”
贺浔还没来得及说话,贺铸就已经大步迈向了晏容秋的身边,就像阳极磁铁被阴极磁铁吸引,这几乎就是他本能的反应。
晏容秋的话,不可能有大晚上放弃工作,一个人在这片繁华商业区闲逛。唯一的可能,就是去附近那家全市最顶级的医院看病——还要撇开所有人只身前往,好像被谁发现的话,满身钢筋铁骨就会全都变成软肋。
车很快就消失在了霓虹灯汇聚成的光河里。
贺铸心神不宁地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小心仔细地观察晏容秋。
果然,晏容秋看上去很不好。
刚才站在光线里,他还有一层虚假的暖色调,现在却被车厢内的昏昧环境化出了原形。苍白瘦削的面容透露出来的,是一种异常憔悴的孱弱感,整个人仿佛重症病人般死气沉沉,紧裹着外套缩成小小的一团。
贺铸默默再将车内暖气调得高一些,一踩油门加快车速往睿山御庭驶去。
停好车,打开车门,贺铸轻声连着叫了晏容秋几遍,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已经怕冷到把外套的兜帽都拉了起来,大半张连被遮住,低垂着头深陷在漆黑的阴影之中。
昔日的恐惧像幽灵钻出坟墓,嗖地贴上贺铸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