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灵魂属于自己,才有资格去讲其他。
隔着安全屋厚厚的阻隔,班西缓缓从一片虚无里拼回了自己的意识,香火气味的包裹中他昏昏沉沉,眼前一片模糊。
信息量过载搞得他眼睛有点故障,班西惊讶于自己还能分出心思感慨果然是日抛的眼睛。
灵魂上残留了一点感觉,班西品了品,有些像是他刚来到这个国家时进行的土地仪式。那时候他把那块作为他自身象征的鹅卵石埋进树下,这块土地慷慨地接纳了他,无边无际的蓬勃神秘如空气流淌进他的四肢百骸,他无法抗拒只能淹没其中。
“……没事吧?”
班西听见时律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到耳边,明明人就在旁边,但声音混在心跳声里听不真切。
他想应一声没什么事情,但张张嘴又有点没办法顺利出声——他的心脏跳得很快,一下一下撞击着心口,叫他连呼吸都困难。
好吧,糟透了。
第六感让他对外界完全敞开,他紧急建立起的精神壁障不足以抵挡时律所带来的冲击——他猜测八成是因为时律不是人的缘故,妖怪活得年岁够长其本身就可视为神秘,灵魂完全敞开着与其接近,那庞大的神秘面前他只是小溪一捧,顷刻就会汇聚于汪洋大海。
大概从最开始介入他父亲那摊子事情就是个错误,如果班西是个女巫估计当时就会第六感疯狂报警,告诉他这事不行。
班西心里叹气,自暴自弃地把灵魂彻底塞进安全屋中封死。
他的安全屋漂浮在河流之上,小小的船顺着河水起伏,班西其实不确定那是不是河水,他的安全屋里只有全然的黑暗,任何事物都在这里化为一片单薄的阴影。
潮水汹涌地拍击着安全屋的边界,小小的船只载着他的灵魂颠簸起伏,他的灵魂在这狭窄的空间蜷缩如婴孩,潮水平复了他被时律所激起的种种情绪。
世界逐渐地,逐渐地,又归于宁静。
……
班西从踉跄倒下到失去意识,整个过程都很突然,把时律吓了一跳。好在他最近有好好学习自己的力量使用,握着班西的手腕试探着伸出一丝感知,确认了班西只是疲惫过度睡过去了。
于是时律把班西抱到休息室里让他能好好睡一觉,班西这个身高而言抱起来可以说是很轻了,是那种身上没什么肉的类型,肌肉和软肉都没有,摸着只能摸到骨骼凹凸的触感,叫人怀疑他平时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