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他也向着任鲥的方向侧过头去,可是任鲥离得太近,他看不见他的脸,只能感觉到他的体温让旁边的空气发生了变化。这情形让顾循之有点紧张,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任鲥得不到他的答案,倒也不着急,嘴唇贴在他耳边,话音也在他耳边转了一个圈儿:
“就是……那小狐妖刚来的那会儿……”
听见任鲥这么说,顾循之这才想起来,方才那小狐妖出现他在床边,他情急之下,竟是直呼了师兄的姓名。
真真该死,他怎么就脱口说了师兄的名字?师兄的名字是他常在心中琢磨的,他却从未说出口过。虽说如今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已经与从前不同,顾循之却不想这么快改变称呼,一方面“师兄”这两字他早已经叫得习惯,另一方面……直呼师兄的名字……他怎么敢?
顾循之从小在玄都观做小道士,观中的规矩十分严格,师父师叔师兄这些称呼是要经常挂在口上的,即使是比他只年长数月的小道士,见面之后他也要恭恭敬敬地行礼,叫一声师兄,倘若什么时候不注意,直呼了对方的姓名,就会被冠上“对师兄不敬”的罪名,受罚挨打。
后来他有幸被师父挑中,才总算脱离了玄都观。师父的洞府里只有他们三人,并没有什么必须遵守的规矩。不过顾循之在玄都观里养成了习惯,从没想过要直呼师兄的姓名。后来他对师兄有了不可说的心思,就常常在心里琢磨,只觉得师兄的名字取得极好,经常自己偷偷地在嘴里念,在脑子里琢磨。
危急关头,师兄的名字就在口边,自自然然地脱口而出,在师兄当真问起之前,他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此时他也来不及细想这举动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只是慌乱起来,第一反应是立即否认:
“没,师兄听错了!”
这当然不是真的,顾循之自己也知道这瞒不了人,只是掩耳盗铃而已。可他又没有别的办法,急得快要哭了,却又流不出眼泪,只能背过脸去,不想让任鲥看见自己此时为难的表情。
任鲥知道自己没听错。
顾循之以前从未叫过他名字,情急之下突然这样叫他,让他觉得有点奇妙,也有点欢喜。这会儿他开口询问,也就是逗一逗他玩,想不到他的反应竟然这样有趣。不过……这样一点小事就把他吓成这个样,难不成自己从前真的很凶?
虽说任鲥有时略显迟钝,近来也意识到自己和师弟之间的关系正处在一种十分暧昧不明的状态之中。他也经常自我反省,虽然不是很成功。但总而言之,他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大概需要一点更明显的变化。
从称呼开始,似乎就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