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那人间的达官显贵还真是无聊,世间的一切已然应有尽有,却还要去打那天地间灵物的主意。就算是任鲥这会儿对他的小师弟心怀愧疚,他也不愿意掺和进这样的事里。顾循之看到他神情,连忙道:
“倒也不一定要师兄亲自前往,倘若师兄认识什么合适的人选,推荐给我也是一样的。”
顾循之话刚出口就觉出不对,师兄一向最讨厌与外人结交,又哪里会认识什么可以推荐给王爷的人呢?为了避免任鲥断然拒绝,他连忙补充道:
“说来要师兄找人也是为难,我知此事对师兄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还求师兄出手相助。”
顾循之心里着急,说的话越来越没说服力。他觉得这事情要糟,心里着急却没办法,果然听见任鲥说道:
“我在这碧空山隐居日久,不想与人世间的达官显贵有什么来往。你做了人家幕僚,职责所在,我不想多责备你。但以后你若还将这样的事情拿到我面前,休怪我不认你这师弟。”
任鲥的神情冰冷,面上一点笑容也无,顾循之听他这么说,明白此事再无指望,只好说道:
“我也知师兄不会愿意掺和进这样的事情里,只是想着师兄顾念一点兄弟之情,或许会答应。此事是循之僭越了,还望师兄不要责怪。”
任鲥没说话,仍然冷着一张面孔。顾循之知道自己没法打动师兄,只好转了头,慢吞吞地走回书房里去,打点起行装,准备明天一早就出门回京。
该办的事情没办成,着实让人懊恼,好在他没在王爷面前把话说死,王爷大人大量,或许不会责备他,不过从此以后,只怕王爷对他的信任程度,恐怕要打个折扣了。
想到这里,顾循之又苦笑了一声。
他一个将死之人,为什么还要在意王爷怎么想啊。
他将那些没完没了的复杂思绪推远,趴在床上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顾循之特意早早起来,将之前带的几样行李重新装好背在背上,就准备离去。他知道这一次大概就是永诀了,但他没打算跟师兄道别,只想自己悄悄地走。他生怕自己见了师兄,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却没想到他刚一出门,就看见了师兄。
师兄似乎是特意在这里等他的,他的神情始终是那样,很冷淡,看不出有什么热情。他也没有说什么道别的话,只是拿了一个大包裹递给顾循之:
“这是我整理的丹药,你若是把这些都吃完,总可以延个二三十年的命。这里还有一叠薛涛笺,都是我挨个染上法术的,你若有事找我,就用这薛涛笺写信,折成纸鸟放飞,它自会来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