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山脚越来越近,山下的人声像煮沸的浓汤蒸腾上来。

林清泉联想到运动会上的欢呼声。

前世的某天,他在高温烈日下比赛射击。打完最后一枪时全场沸腾,叫喊声像开水般迸溅得到处都是。

他那时在移动靶和静止靶上都得了前所未有的高分,震惊四座。

在领奖台上,给他颁奖的是投资方财阀的儿子,和他年龄相仿却比他高半头。

这个出身豪门的同龄人,在把奖牌挂到他脖子上后,主动提出要跟他握手。结果握手的那一刻,冷不丁抓住,翻过来,抚摸了下他指肚上因长期练习而磨出来的茧子。

可当时的林清泉只觉得这人有病。

嘭地,江户的花火燃得更加密集了。

林清泉站在变幻诡谲的光色中,冷暖色调在他脸庞上不停跳跃。

从山下慢慢走上来一个人,脚步颠三倒四,晃晃悠悠像个没有自主意识的丧尸。

林清泉低低唤一声:“西瓜。”

隔得老远,他一眼就认出他来。自从上次两人不欢而散,他约有四五日没见过西瓜了。

林清泉来自于一个黑暗腐败、物质至上的时代,现在又处于一个信奉绝对精神、恨不得杀身成仁的极端背景。

他从一极步入另一个极,深悟无常,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失去的。所以本以为自己对伙伴这类东西早已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