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莳第一反应是, 谁小的时候揪着他的袖子哭到流鼻涕了,干这事的人,明明是他自己才对。
转念一想, 眼前的人像是故意的, 见她心情不好,在故意讨喜罢了。霜莳抿了抿唇,方才难以抑制的哀伤被陈温瑜这套说辞强行驱散,倒是可以畅快呼吸了。
陈温瑜见霜莳美目圆睁,唇角轻抬,熟悉的样子又回归。这才收拢回袖子,笑道:“既然不赏脸,那便算了,以后可没机会啦!”
霜莳轻笑:“你这人, 十多年未见, 能耐倒是见涨了。以前哭鼻子的时候, 明明是你追着我索要我的手帕, 如今借个袖子倒难为你了。恩将仇报,不识好人心。”
十多年,匆匆而过。许多事情都变了, 像那只泛旧的布老虎,稍微不慎扯动, 布料就碎了。但有些事情还和以前一样,连尘土都未落下痕迹,像两个人开着熟悉的玩笑。陈温瑜依旧还是老样子,捂着耳朵拒绝听霜莳说话:“姐姐,你怎么还是这么念叨。赶紧改改,别跟我娘一样。”
霜莳笑出声, 客套问道:“你家里人可都好?前阵子家中一直有事,便耽搁着没去串门儿。”
陈温瑜点头:“还是老样子,母亲经常谈起世伯世母,也总提起你。前几日还与你家大伯母提起一桩陈年旧事,还将我床头的布老虎拿走了。姐姐,你可知晓此事?”
本来霜莳以为,陈家不会有人记得俩人那桩不算数的婚约,韩姜氏将布老虎拿来,不过是到了绝处才想出这么一招,好逼霜莳将珠池让给他们。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陈家知晓这回事,就连陈温瑜都过了心。那只布老虎放在床头的事,霜莳不确定,但她从陈温瑜的眼神里,看出了真挚。
霜莳顾左右而言他:“你说那只布老虎吗?我记得当初我娘教我的手艺活,大伯母知晓我思念娘亲思念得紧,这才从陈夫人那将布偶要了回来。”
陈温瑜哦了一声,展颜笑道:“那姐姐见过了,可否还给我?”
霜莳睁大眼睛:“都说了是娘亲留下的遗物,君子有成人之美,难不成你还想要回去?”
陈温瑜郑重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那布老虎驱邪,放在床头不会做噩梦。突然被姐姐据为己有,这些天总会梦到一些光怪陆离的噩梦。姐姐什么都不缺,想来不会夺人所好吧?”
眼前这人,小屁孩的时候从来不敢顶嘴,真是一日未见如隔三秋,这么多个秋天过去了,倒好,多长了好几张嘴。
霜莳摇头:“你也知道,那只布老虎经年未养护,布料已经易损了。不是我不愿给你,而是它饱受摧残,现在已不成形了。不如你改日去趟寺院,求个护身符傍身,省的日日噩梦缠绵。”
陈温瑜叹了一声:“知道了,反正姐姐一向如此,只要你喜欢的肯定不会施舍于人。罢了,是我唐突了。不过没关系,我委屈点无所谓,只要姐姐开心便好。”
这话说得,好似霜莳欺负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