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安嘶了一声:“你能不能按规矩行事,官家虽知你为人如何,可碍不住旁边有人故意给你下绊子。如今早就不是你为了官家冲锋陷阵卖命时那行情了,你这条命啊,可得用心护着。”
封垏嫌他鼓噪:“行了,知道了。”
拐到长街无人处,封垏从袖袋中摸出药瓶:“你去托个稳重人看看,这药是否有问题。”
李思安咋舌:“官家赏给你的?命你自我了断?”
“你便盼不得我好了。”封垏低声道,“官家视若珍宝,你早日查清,若是有问题,尽快告知于我。”
李思安点头,又嘱咐道:“母亲吩咐了,让你好生养着,若能行走一定要回李宅一趟。还有我名下那闺女,近些日子会去得勤些,你这性子不好,别将她吓哭了。传出去,好似我李家苛责于她,不拿她这个养女当回事。”
封垏呵了一声,没言语。
昨日那般冷待,若她今日还敢来,那才是真不要命了。
封垏显然低估了霜莳的胆量,明明昨日梨花落雨而去,那背影娇弱地宛如吃了大亏,散发着不会再踏足此地的伤神之情。可她今日亦如往日,而且甚为过分,居然敢使唤起檀朋来。
封垏冷冷地打量着霜莳,挺不起眼的一个丫头,不如汴京娘子的大气耐磨,娇娇柔柔的软柿子一枚,心性倒是比想象中更执着。
封垏慢慢踱至院门口,檀朋摸着后脑勺朝他傻乐:“将军,您回来了。”
霜莳正在煎药,听到背后的动静,缓缓起身,朝着封垏行礼:“表叔,药煎好了,您趁热喝了吧。”
封垏不置可否,跨步行至屋内,哐地一声将门关上,唯留一句不冷不热的话:“都别来烦我。”
这世上有种眼力见儿叫知难而退。尤其面皮薄的姑娘家,受过冷落后,知道在难堪面前给自己找一个转圜的余地。若放在前世,霜莳早就心灰意冷,回李宅后与崔汝南抱怨几句。可如今,她选择了分岔路的另一条道,虽艰虽险,但却利大于弊。
于她最有好处的一条路。
官廨里有公厨,院子里的冷灶便一直闲置,今儿生起了火,也煲起了汤。霜莳将买来的豚骨洗净,放入冷锅中小火慢熬,那香气便随着日落聚集在炊烟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