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莳跨过角门,便见荣熙阁里里外外披红挂彩,李华婉的贴身女使留璎正在迎来送往,瞄见霜莳的身影,便上前笑迎:“方才婉娘还催人去请姑娘,说不见姑娘便不动身,可把太太给急坏了。”
霜莳抿唇笑笑:“姑姑又拿我当箭靶子,劳烦璎姐姐通传,就说催嫁的来了,让姑姑做好准备。”
说话间,李华婉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可是小五来了?快进来吧。”
霜莳在韩家排行第五,李华婉曾随李玄意去过江都,与霜莳有过交情,称呼即成习惯便一时改不了口。
霜莳甚是喜欢这位小姑姑的爽朗,便应道:“姑姑,侄女来给您送嫁了。”
虽是姑侄之称,但二人岁数相差不多,李华婉年芳二十三,略长霜莳七岁。这婚事亦是早早定下的,本应三年前便过门,但因宗正卿家的老太爷仙逝,新郎重孝在身,不得已才拖了三年。不过二人情深意长,今日新郎十里红妆迎娶,诚心满满,不知艳煞多少京都娘子。
霜莳将海珠奉上:“姑姑出嫁,侄女没有多贵重的玩意相送。这枚海珠是母亲在世时赏给侄女顽的,侄女今日送给姑姑,愿姑姑与姑父白头偕老,往后的日子无灾无难幸福安康。”
这枚海珠成色好,又另有一番含义,李华婉自然是拒绝:“这是你母亲留给您的念想,我可不能收。你能走出院子与家里人一道送我出门,我便知足了。”
霜莳笑了笑,欲继续开口,却被旁人打断。
“这位便是从江都来的五姑娘吧,想必舟车劳顿,时隔七日才得以见头一面,可真是位大贵人。若不是托了婉娘的福,我这个做姨娘的,怕是尚不能见到五姑娘的真容。”
开口的是李思安的妾氏周翡芸,她原是圣人的贴身婢女,到了年岁该择婿嫁人,圣人便想将其指婚给李思安做平妻。无奈李思安的发妻庞玉珍以死相逼,圣人便妥协,将其纳给李思安为贵妾。
霜莳对这位姨娘的脾气秉性甚是熟悉,为人嚣张跋扈,仗着有圣人撑腰,处处凌于珍大娘子头上。虽为妾氏,但说一不二,甚是恃宠而骄。如此夹枪带棒一通言语,无非是点拨她不知礼数孝道,没有向她问安罢了。
前世亦是如此,霜莳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低头认了错,从此周姨娘便拿起乔来,处处下绊子使性子,没少坑害她。
而如今,霜莳只朝她笑笑,并未道出只言片语。
周姨娘掀了掀眉眼:“怎么,五姑娘无话可说?”
霜莳笑道:“说是姨娘,晚辈也不知是哪房的姨娘。晚辈等着您自报门户,等送完小姑姑出嫁,晚辈再登门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