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到现在,她忍不住去想,这一世他若不那么早去世多好,且随着时间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
她又回看了一眼屋子上的那个小窗户,戴上风帽,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静谧的禅室里,光线晦暗,佛香袅袅。
祁衍坐在中间的蒲团上,紧闭双眼,他下颌线绷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往下落,膝上放着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肩膀亦微微战栗。
此刻他的脑中里已成人间地狱。
血,到处都是血。
兄长带血的头颅,父亲被鞭笞的血肉模糊的躯体,无数将士堆成的尸山血海,而后是不眠不休的杀戮,一个寨子接一个寨子,他能清晰的看到妇女儿童眼中惊惧的血光。
手起刀落,所有人都倒在血泊中,金黄的西北大漠被染成了赤红。
无数鲜红的血液像滚滚流水朝他袭来,他闻到了血腥的味道,这个味道让他疯狂,他想挥刀,想破坏。
再浓的佛香也压不住他对血腥气的敏感,他突然睁开眼,一双赤目双瞳仿佛熊熊燃烧的烈焰,猩红、危险。
他一把掀起座下的软垫,朝身侧甩去,软软的蒲团顿时化作锋利的剑,“哐啷,哐啷”几声,绕身一圈的莲花香炉纷纷碎裂。
香灰洒了满室。
他胸口剧烈起伏,脖子上青筋暴出,满腔的暴戾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轻软的脚步声,未几雕花木门被打开,一个黑影踌躇着走了进来,他眸色一暗,闪身转到门口,伸胳膊将来人重重的压在门扉上。
“陛下——”那人细细的惊呼了一声,颤巍巍道:“我是棠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