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坚定地选择着你。”-
十月中下旬时,盛淅终于第一次缺席了周末的见面。
top2的通识课一向是大学的教学重点之一,而清华教务处排课时为了尽可能地避开各院系专业课的时间,一般都将通识课安排在周末或晚上。盛淅选课时尽可能地绕过,但仍不可避免地砸进去了几个周的周末晚上。
开选课通道时,思归严肃地和少爷强调过,不要为了周末回来而刻意地绕时间——去选自己想选的,而不是选时间方便的。
他回不来的那个星期,余思归反倒松了口气,因为知道他做了更理智的选择。
这种事发生得会越来越频繁,思归知道。
往后还有复习月、考试周,要due的作业和小组pre,院系不单独安排考试时间的选修课历来是老师挑个周末统一考;还有盛淅在学生会的日常工作。
这还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且仅仅只是秋季学期而已。
——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但是归归却又知道自己的存在,是同桌一帆风顺的人生的坎儿。
「她的存在阻碍了盛淅正常的大学生活。」
所谓的喜欢,是希望对方更好的。
而不是要拽着对方的腿,一路沉沦的。
……
那个周六,她一直等到很晚。
重阳节过后学校发了支□□花,似乎是这所高中的保留节目,连高复班的同学们也人人都有。思归颇有种“独在异乡为异客”之感,夹着那枝黄茱|萸,在漆黑的、没有灯的楼梯上等盛少爷的电话。
他有学生会的部门聚餐。
风冷得淬人,像是有个冬天在夜里酝酿。
他发来的最后一条微信消息还是晚上七点半,只说他们部门开了酒,此后思归告诉他自己已经下了晚自习,少爷就直接人间蒸发了。
归归洗漱完等到十点半,没等来他的电话,无计可施地回了寝室,继续开启夜自修副本。
盛淅大概十一点多时才出现,直截了当地问:「睡了吗?」
思归心里空落落的,仿佛漏风——但只消他的一条消息就能心花怒放。
于是归归告诉他:「还没有哦。」
「刚把喝多了的部长送回去。」盛淅无奈道,「门卫不放出租车进来,人肉搬运一公里多……差点我人就没了。」
思归心疼他累成这样,但也很高兴他能认识新的朋友;盛少爷似乎也休整了一番,很温和又自然地问:
「我们归归今天晚上怎么样了呀?」
那一刹那,余思归只觉苦等的空虚一扫而空。
盛淅打了电话过来。他好像不愿回寝室,同已经熄灯、只能保持安静的归归讲话,聊天,谈起他今天的所见所闻。
颐和园的秋风吹呀吹,他的听筒处呼呼作响。
他讲述今天外联部的聚餐,说了一半,忽然诚恳道:“龟龟,你以后千万不要来学生会哦。”
归归:“……?”
“你太乖了。”
盛少爷恳切地讲:
“所以千万不能来。”-
但我怎么记得你有个同学在复旦学生会混得风生水起……归归趴在被窝里和盛少爷打着电话,总忍不住担心,想问问学生会真的有这么可怕吗,你不会在那里被人欺负了吧!但还没打字,又想起刘佳宁评价盛淅的那句话:
「他把人凌|辱完,会抱怨这个人凌|辱起来有点麻烦。」刘佳宁说。
当时刘佳宁想了想,又说:
「然后所有人都以为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
耳机里盛少爷很难受地喃喃:
“……归归,我被灌了好多酒,不太舒服。”
余思归那一刻心都被揪得发痛,拼命地让他先躺下,喝了酒千万不要勉强,甚至将脑海里仅有的一点点照顾喝了酒的妈妈的经验都搬了出来——浑然忘了这个家伙“被灌了很多酒”,“不太舒服”,还能扛着他们外联部的部长深夜徒步两公里。
而且,学生会部门聚餐,部长倒下了。
这位干事却硬朗得像没人敢给他灌半杯酒。
“好想吐……”
这位柔弱的干事嗓音难过至极,痛苦地克制了许久,在夜风中轻柔地说:
“思归,我好想你。”
归归那一刻眼泪都要出来了,糯糯地嗯了一声,盛淅又柔和虚弱地问:“……你想不想我呀?”
思归心疼得都要哭了,给他发消息:
「想。」
盛淅看到后很淡地笑了笑,似乎有点高兴,又似乎无力回应。
然后他柔软地,在首都的风声中,问千里外的思归:“归归,你爱不爱我呀?”
归归难过极了,心痛地立即给他打字:
「爱。」
那一刹那,盛少爷笑了起来,温柔如水地对她说。
“好呀,我也爱你。”
……
星空浩瀚,暮秋银河闪烁。
银河下,归归把脸埋在被子里,像是不愿意被任何人看见自己脸红了。
然异乡异客,登高望远,茱|萸插遍少一人-
十一月初,又到了高考报名的时候。
归归报名时看自己录入的档案,总觉得自己高中入学时拍的照片实在是太像小孩了。
人生第二次高考报名,余思归将其视为人生之耻,网上报完名就直接将电脑关了,死活不肯再看一眼。
那几天高复班里盯得不太紧,思归闲暇时间居多,还花了不少时间去看盛淅提溜回来的、他们内部的微积分教参。
然而带教材回来的人,却要面临大学的第一大坎——期中考试。
盛少爷从上完习题课回来就挺烦躁,归归接他电话时能听见他怀疑人生的意味……以及背景音里,他室友近乎绝望的咆哮:
“这个难度跟数学系的数分有什么区别?!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王大哥,你这辈子可曾为人拼过命……”
“……”
寝室里的大小伙子惨叫声此起彼伏,堪比阿鼻地狱……
盛淅竭力镇定,将阿鼻的门带上了。
咔哒。
归归吓得目瞪口呆……
“没事。”
他对电话里的归归说,接着轻轻地、极具讽刺意味地顿了顿:
“只是题稍微难了点。”
思归眼睛滴溜圆:“真、真的只是稍微吗?我听第一个惨叫的那个老哥不是那个物竞集训队出身的李什么什么……?”
“……”
盛淅一声不吭,算是默认。
余思归:“你们这样,我真的很……”
刚刚高考报名完的归归声音发抖:“我真的会害怕大学哦……?”
盛少爷静了一瞬,冷冷地说:“不准怕。”
思归认定自己被凶了,一时很是难过,小小地、柔若无骨地呜咽了一声。
盛淅:“……”
“……没什么可怕的。”
盛淅有点颤,尽可能收敛了自己的冷淡社达,认真地说:
“我证明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