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弈在金色麦地里非常显眼。除了个高,还雪白。他的肤色完全不是个农民。
他入乡随俗,没穿上衣,光着膀子耍流氓。肩上搭了一件湿透的工字背心。这背心已经被放弃作为衣服的尊严,拧成了麻花当毛巾。他没戴草帽,动作娴熟,双腿交替迈出,抓住麦秆,镰刀一铡,“呲啦”响起清脆的麦子割断声。
一串动作一气呵成,像上了发条的机器。青豆扯开嗓子大喊“顾弈”,他一动没动,仍在割麦,约莫隔了一分钟,发条才迟钝地断开连接,慢慢回了头。
顾弈抹了把汗,眯眼眺望百米外的两个人。仅回头三秒,他眼神一沉,继续转身割麦。
刚子在他十几米外,接力一样也回了头,看清是青豆,“她来找你了?”
顾弈头一偏,拿臂膀揩了把汗,没说话,继续割麦。这望也望不到头的活,让他恍恍惚惚,没有脾气。亦或者,全t是脾气,又不知道往哪儿撒。
青豆冲到他旁边,汗水瓢泼挥洒,“你不理我!”
顾弈:“”
“我这么大老远特意来找你!”
顾弈:“”
“你爸妈都在找你,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呢。”
顾弈:“”他们吵架之前问过他了吗?
见他不语,青豆更气了,冲他摊手:“你把车票钱给我,我这就回去。”
顾弈:“”
青豆伸手往他口袋掏钱,左右都空的,屁也没有。她气得打他胳膊,踹他屁股,顾弈忍着受着,挥镰割麦,成了哑巴。
她一屁股坐在麦垛上,朝路边的傅安洲招手,让他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