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舟上架着一只红炉,铜铫里煮着鱼汤,一人拿着蒲扇吹火,笑道:“你这一年倒是过得热闹。”
“热闹归热闹,爆竹似的嘭地一声,一炸就完了,好景难留。”莫倾杯扔开竹蒿,提起鱼线,钓起一尾鲑鱼,“还是你这儿好,什么鱼都钓的到,我原来听说这湖底下睡着一只鲲,真的假的?”
“是真的,若是晴天来,或许能钓到文鳐。”对方说着掀开铜盖,“汤好了。”
莫倾杯凑过去,“这清汤寡水的,我一年就回来一次,你就拿这个招待?”
“莫说你,我一年也就出一次剑阁。”
“你又不是大姑娘,还出阁,准备嫁人吗?”
“不吃我就倒了。”
“慢着慢着——”
和莫倾杯同坐泛舟的青年穿着清水布衣,沉稳尔雅,风骨温柔。
他们垂钓的湖泊位于山巅云海之上,终年落雪不歇,寒意彻骨,两人都是一袭单衣,却没有人觉得冷。
莫倾杯尝了一口鱼汤,“你手艺还是这么糟。”
“一年只做一顿饭,难免粗陋。”
“我们都认识一百多年了,我下山百年,你至少也做了一百顿饭了,怎么还是不精进?”
“不服吃完来比剑,我教你什么叫精进。”
“别了,还是我教你怎么煮汤吧。”
莫倾杯是多年前和对方认识的,称得上百年之交——那时他还是刚入门不久的新弟子,看起来多少岁就是多少岁。平时众门生都在金顶练剑,休息时他听师兄们闲聊,讲到蓬莱有十景八胜,其中最年长的师兄说自己已经看遍了九景,只剩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