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遗昉轻轻提起脚,她坐在鞋面上不稳地晃了晃。
不远处,宅子里的人正耸着肩勾着腰躲着檐角飘落进来的雨水走。
阴沉的天气有些凉,屋檐水猛不丁顺着脖颈的缝溜进去能叫人惊叫着,身子扭成美女蛇。
窗开着,脚步声,雨声,打闹声,笑声,还有生火做饭,柴火噼啪燃烧,厨娘切菜涮锅,炊烟从烟囱升起的声音清晰可闻。
腊肉筒筒骨汤、仔姜鸭、鲜锅兔的味道从那边传过来,从清爽空气中荡过来的炊烟里都能感觉到那边是多火热欢闹。
她生气来的快去得更快,好奇地张着耳朵去听,眼睛里乌晶晶地很好奇,一时都忘了还在和他生气。
她捏着衣袂,瘦瘦小小的胳膊撑在黑靴鞋面山,站起来。
脸还冲着窗口,看着厨房的方向,张着红通通的小嘴巴,指着厨房对着周遗昉道:“抱。”
两只手放开衣袂,张开,叫他将自己拖起来,去看看。
她每天都喝药泡药汤,一天下来身上嘴巴上都是药味儿,一点食欲都没有,做梦都想吃蜀地辣的重的口味。
眼睛里流露的全是可怜巴巴。
让人很难拒绝。
周遗昉拒绝的话噎在嘴巴,又咽了回去。
他想起梦里她困在靖王府,在那方小院里,没什么好东西吃,日日喝药,望着小小的四四方方的一方天发呆,越来越瘦弱,越来越苍白。
她的侍女能弄到药已是很不容易,这样怕苦的人,不吵糖吃,也不吵零嘴吃,皱着眉毛一口气喝光,胃里翻江倒海隐隐发痛也不能将药吐出来,捂着嘴巴一口口咽下去。
每次喝完都会折腾得一身汗,鬓角湿润贴在腮边和细白的颈部,苍白的面容上,瞳孔乌黑失神,只有这一张嘴,两瓣唇瓣被折腾得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