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烽都这么说了,黎彦谦还能说什么,总不能在宴烽主动认错时,他当着自家妹妹的面冷嘲热讽吧,虽然他确实想这么做。
罪己书,他仔细看了,纸上写的,坦白交代,情真意切,可他不信,御史台、大理寺的罪犯,他见得多了,知错就改的没几个,绝大多数人错都认,事照犯,哪怕是真心实意的认错,也抵不住长久的诱惑,重走旧路。
至于宴烽送的东西,黎彦谦不想收,他的妹妹,他养得起,也能养得好,然而身后那只瞧瞧拉着他衣角的手,让他无法说出赶人的话,只能沉默地点了点头。
黎彦谦的忍让,宴烽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他从来都是得寸进尺的人,适可而止也不是他这时候要用的,他笑意盈盈地对着面色不善的黎彦谦,毫不顾忌黎彦谦的不欢迎他的态度,对着黎彦谦身后的黎文漪道:“我与夫人多日未见,不知……”
“不行,她现在不会跟你回去。”
黎彦谦当即打断了宴烽,大理寺和御史台对宴烽的判决结果未出之前,他绝不会让自家妹妹回宴府的,宴烽在他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可信之说了,更何况,他要防着宴烽,防着他伤害阿漪。
宴烽苦涩一笑,哀伤又可怜地看着黎文漪,回道:“兄长误会了,我并非言而无信之人,而且这里也是夫人的家,夫人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我绝无二话,我只是有些体己话想跟夫人单独说,还请兄长成全。”
黎彦谦面无表情,对宴烽的伏低做小和花言巧语不为所动,宴烽以前既能骗过他和天下人,那宴烽的言行便不能以外表展现出来的做判断,善于伪装之人,真心本就存疑。
“半个时辰,宴大人有公务在身,还请不要在舍下耽搁太久。”
不让单独见是说不过去的,黎彦谦只能不让宴烽久留,他妹妹心善又单纯,岂会是宴烽的对手,他能多护一点就多护一点。
得了准许的宴烽,心中很不快,面上仍是感激地道谢,等终于只剩下他和黎文漪了,他的郁闷之气才消了一些。
“夫人,我这么做,对不对?”
宴烽立马就跟黎文漪邀功了,对与错,他根本不看重,他之举动,从来是用利弊二字权衡,于他有利,他汲汲营营,于他有弊,他及时停手,而能让黎文漪永久地留在他的身边,是最大的利,万般诸事都得为其让行。
“你做得很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为官者,就是该先正己身,而后平天下。”
黎文漪倍感欣慰,多日来的烦忧消退不少,他听进去了她的话,不再顽固不灵,开始走上正路了,即使只是刚刚开始,可从他方才的举动来看,她对他有了信心。
“都仰仗夫人教得好。”宴烽笑了,真心实意地笑了,这是他这么多天来,笑得最舒心,最真诚的了,他又问黎文漪道:“夫人能否看在我今日的表现上,给我一个小小的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