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与愿违……”裴良方反复念着,忽然哽咽,“陛下,我好像有些明白你的意思了。”
燕绥点头:“朕跟你讲英宗的故事,并不是要你清楚男子相恋有多么艰难,也并不是以此治疗断袖之癖。而是譬如谢璚就是当年的英宗,他是负心人,而你是被辜负的人。负心之人薄情之话说上千遍也还是用情不深,而被辜负之人被指责千遍也不会成为罪人。虽然情/爱之中难分是非,但天理公道尚在,没有被辜负的人还要向负心人忏悔赎罪的道理。
放下也并不容易。选择原谅还是保持决绝,都是你的权利。你或许一辈子也忘不掉他,但这并非下贱,反而说明你的情意诚挚贵重,是他不配。他更没资格再对你指摘,人生难免事与愿违,是他看不透放不下,是他在胡搅蛮缠。
你也并非无能。人不是神,而你作为医者,诚心医道救死扶伤,已经做到了极致。但医药总要有所缺陷,世人才会更加敬重生命可贵。
生子……真的非要个儿子不可吗?他要得太多,太贪心,不怪你给不出来。就算他家有皇位继承,终究不是全天下求着他上位,非他不可。归根结底是他自己的野心和私情冲突,凭什么做出牺牲的要是你?凭什么他又要皇权又要真心,自己求而不得反倒来怪罪你?”
燕绥一口气说了许多,声音有些哑:“这世上太多事与愿违了,所以才会有舍得二字,有舍才有得。他想全部得,而要你连自我都舍弃……你没错,你只是用情太深了。如果深情是病,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痊愈,你也不必逼着自己痊愈,但是,记住,你没错,你也并不无能,负心的更不是你。别被他骗了。”
“陛下……”裴良方抽了抽鼻子,压制着三十岁男人不该有的酸涩,“治人身上的病,我自认天下第一;若说治疗心病,陛下强过我太多。”
说得口干,好在起效。
燕绥温和一笑:“裴神医想拜朕为师么?”
裴良方面带赧然:“陛下说笑了……不过陛下确实是学医的好料子,我还没有徒弟,如果——”
燕绥抬手叫停:“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药王谷的传人都得改姓裴。朕好大的家业,可不能改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