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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绥眼中已噙泪,他实在不忍听下去,但裴良方还在自揭伤疤,连同自尊一同剥离,他抓过桌上翻倒的酒瓶仰头饮尽:“我穿女装不是乔装改扮救死扶伤,我没那么崇高。实际上,陛下,我觉得自己下贱至极。即使他对我做出再不堪的事,我还是放不下他,甚至一遍遍回想他的话,开始觉得他说得对,是我对不起他。别的我办不到,我研制不出生子药,我也不能回到他身边,我什么都不能……好像只有着女装能让我停止胡思乱想……陛下,让你见笑了……”

裴良方已有醉意,颤抖地握住燕绥手:“我知道我是病了,但不知怎么医治。陛下,救救我!”

本就高挑轻瘦的男子如今已是瘦脱了相,不到三十岁鬓边隐约有了零星白发,初见时意气风发潇洒自在,如今竟失意至此。

燕绥竭尽所知在头脑中搜寻安慰的话,恐词不达意又担心言语尖锐,横竖怕伤着他救不了他。

泥潭深陷,如何拔脱?

唯有自渡,唯有自拔。

燕绥反握他手,目光恳切:“你知道,为什么我国忌讳断袖之事吗?”

裴良方抬头,额上有汗,眼中布满血丝:“男子相恋有悖阴阳伦常。不止陈国,普天之下都是一样难容。”

燕绥摇头:“靖国就并不像我国这般讳莫如深。只要不作奸犯科伤及他人,许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际上,在近两百年前,康国——嘉式他们家天下的时候——更为开放,甚至有皇帝娶了男后。”

裴良方眼中隐约有亮光。

“虽然并非两情相悦,是皇帝色念熏心,当时也惹了许多嘲笑,但到底是成了。那时大众对待男子情/事态度确比如今开阔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