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不喜欢徐嘉式那样满含考量的目光,残余不多的自尊让他做不到冲上去抱着已失忆的人嚎啕大哭,质问他为什么不要自己和孩子了。
在陈国这个对断袖之事讳莫如深的地方,失忆的徐嘉式记不得被白头吟所牵绊的那两年,或许会对燕绥感到恶心,会认为男身怀孕的他是个怪物。
人还是不要自取其辱。
燕绥上前亲自去敲冷宫的门:“净芸,出来,皇叔有话跟你说。”
燕绥一说话,徐嘉式又觉得心口疼了,那轻缓而略带沙哑的声音比笃笃的敲门声更扣人心弦。他不自觉地想靠近,按着额角压制莫名的思绪,余光看见燕植打开门,一脸沉静道:“皇叔,你进来。”
徐嘉式跟着也要上前,燕植将其拒之门外:“燕家家事,摄政王失忆就不必听了。”
徐嘉式下意识看向燕绥,但燕绥没分给他视线。
叔侄俩进了冷宫,关起门。
看着青瓦乌檐断井颓垣,燕绥有种回家的感觉,再看已经到自己肩膀的侄子,恍如隔世。
燕绥是十五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侄子。那时候五岁的燕植已经是个混世魔王,日常把师傅们弄得叫苦连天,把御膳房搞得天翻地覆,然而他父亲很宠儿子,旁人便也说不得什么。
燕绥起初并不喜欢这个侄子。小家伙霸道无礼,根本不尊重突然冒出来的小叔叔,燕绥在他那很是受了些欺负,甚至怀疑这小家伙是受了他父亲的指使。
但看着太子哥哥端方的仪态大度的言行,燕绥又骂自己小人之心。不怨哥哥让他在冷宫独自长到十五岁才接他出来,毕竟,是他害死了母后。若是易地而处,他做不到像哥哥那样宽容,或许会一辈子不认不祥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