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敢问——这两者都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在她的心里,梁帝是疼爱她的慈父,更是日理万机的明君,可不论是慈父还是明君,都与这两种答案大相径庭。
当陆齐光望向梁帝时,梁帝也在看着她。
他目光沉沉,辨不出喜怒,观察着、打量着面前好似一夜长成的女儿。
最终,梁帝移开了目光,轻轻抬起下颌。
有了梁帝的授意,几名衣冠肃然的武卫很快来到殿前,将不断挣扎唾骂的晁鸿祯带了下去。方才护着陆齐光的宦官,也向陆齐光摆动手臂,引导她回归东侧最北的席位。
至此,定远侯府的闹剧终于落幕。
席间所剩的众人各怀心事,无不噤若寒蝉。
尤其是那些与定远侯府有过多牵涉与往来的官员,最是魂不守舍。
梁帝将一手搭在身前的案上,目光漫不经心。那案上还放着陆齐光遣宦官送上的三本账簿,被梁帝的手掌压在案面,指尖或轻或重、毫无规律地敲打着。
“今日是长乐生辰。”他淡道,“别扰了长乐与众卿的兴致。”
按照梁帝的意思,陆齐光今日这生辰宴还得雷打不动地接着照办。
可那奉给梁帝那三本账簿,像一枚不知何时会被引爆的旱雷,埋入了在场不少人的心头——今日剩余的生辰宴,定然是有人要不痛快的。
众人沉默之际,礼部的刘尚书终于走上前来。
他知道自己或将大难临头,面如土色,却碍于皇威,不得不战战兢兢地抹了把汗,艰难而晦涩地挤出了一句:“上、上筵席。”
殿下等候多时的尚食局女官们,终于不再凝滞,人群开始缓缓流动。她们手捧琳琅满目的餐食,鱼贯入殿,如方才赐酒时一般,依次列给席间众人。
梁帝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只淡淡拾箸,祝道:“同享。”
餐食虽然上案,不少人却无心下咽,氛围一时很是怪异。席间众人,要么硬着头皮,要么泰然自若,均与梁帝一并拾箸,人声也或齐或散、稀稀落落:“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