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页

“还以为你不会问了。两位姑娘是大人一手教养长大,两年不见,欢欢喜喜来迎了,又准备伺候您歇息舊獨,多么亲近依恋。大人倒好,见不得姑娘们多高兴会儿,一棍子打死俩!”

“行了,行了,别埋怨了,半天说不到重点,两个小丫头怎么样了?”

刘姑姑扑哧一笑,“就是要让大人多着急着急才行呢。”

刘姑姑慢条斯理把乱扔的书归置到小匣子里,“两位姑娘哭得泪水连连,自责自己没做好,令祖母失望了。”

“胡说,春生被人绑架都没哭,岂会为这点小事掉泪珠子。”

刘姑姑长叹一声,“没哭,是我摸着她糙的不像话的手哭了,她还红着眼眶安慰我,叫我别和大人说。反复的说,自己喜欢练武,想像大人一样,日后也上战场杀敌。”

安国公也一时没说话,半响,才自嘲道:“老了,管不住自个儿脾气啦!看着老大已是中年妇人,我就忍不住想起老二。若是当初我能狠心掰正她的性情,何至于让她们幼年丧母。我老了,她们还没长成,怎么应付得了旷野里的豺狼虎豹。”

“大人长命百岁。”

“还好,没祝我寿比南山。”安国公自我开解,“一时伤感,倒让两个丫头跟着伤心。得,明早做白粥,用糖渍玫瑰卤,再煮一份杂菌汤。”

哈哈哈,全世界的长辈都一个样。妈妈是不会道歉的,妈妈只会叫你,“来吃饭了!”

第二天一早,春生、迟生忐忑得去见祖母,发现祖母已经不生气了,也不怪她们没好好上学,终于松了口气。

吃到熟悉的味道,一整天春生、迟生都很开心,陪着祖母入宫觐见。

宫中了道路她们是熟悉的,陪着祖母入垂拱殿,又是另一种庄严肃穆。

安国公穿着正式的紫色朝服,手持玉笏,以最正式的礼仪参见陛下,陛下也用同样肃穆的礼仪接待她。安国公向太子行礼,太子微微侧身,还了半礼,尊重老臣,礼贤下士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

走完了仪式,陛下令诸位臣工退下,殿中只留太子、安国公、春生、迟生。

“爱卿许久未见孙女,瞧瞧,养得白胖些没有?”皇帝笑着打趣。

“正是抽条的年纪,还能喂这么壮实,陛下没少费心思,臣谢过。”

“哎~你肯送她们来京城,是对朕的信任,咱们君臣相得,岂有不好生教养,待之如子侄的。朕的太子,你上次见的时候,还是垂髫小儿,如今再看,如何?”

安国公仔细看了太子,目光温和又慈祥,看得出她即将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是真诚的、慎重的:“盛德闻中夏,黎民望彼苍1。老臣僭越,有此储君,太/祖泉下有知,定然欣慰,江山稳固,陛下后继有人矣。”

皇帝哈哈大笑,“是极,是极,太子才干出众,德行出众,正是我朝难得的后继之君,有他在,三代太平可期。”

“运气出众!”太子殿下微笑补充,“儿有父皇这样的慈父,才是最出众的地方。翻看史书,多少太子不得善终,只有父皇待儿只有一颗慈父心,没有半丝帝王虑。”

“瞧瞧,瞧瞧,这孩子,真是让朕惯坏了,这样的话都敢说。”皇帝一副无奈的样子摇头,安国公就知道这马屁应该怎么拍了。

夸,使劲儿夸,太子殿下英明神武,都是陛下教导的好,天家和睦,这事儿不敢保证后无来者,但绝对前无古人。

皇帝听着安国公夸太子,还觉得确实如此,等安国公夸到自己身上,才觉得脸红。什么帝王心术啊,那怎么能加诸到自己孩子身上。这是他和皇后的嫡长子,是在他无尽的期盼中诞生的未来皇朝继承人。不管了历史上有多少猜忌少壮太子的帝王,皇帝心想,等朕老了,绝不重复汉武唐宗的悲剧。

诸王、藩镇、官吏,每一个意外,都能让精心教养的储君登不上帝位,令国家陷入动荡。皇帝在不当太子父亲的时候,还是很有帝王心术的。皇帝看了一眼老当益壮的安国公,又看了两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亲善得挽留:“爱卿难得进京,待春生、迟生及笄礼过后,就是太子大婚,大婚之后,河水上冻结冰,不好行路,在京城过年了再回去。”

“臣求之不得,只是陛下容禀,臣此次来除瞻太子大婚仪之外,还为陛下带来了吐蕃松日赞普请求入贡的文书。”

吐蕃松日赞普?吐蕃三大势力之一,占据的土地接壤四川、云南,与安国公交好,他的幼子曾在云南居住多年。吐蕃也有幼子守产的习俗吗?这位幼子,是否是两家结盟的象征?

太子脑中瞬间闪过许多想法,面上却丝毫不露,接过文书,恭敬呈给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