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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川初时没有反应过来,片刻之后才一激灵,脸色顿时变了。

倚栏娇本为一种名品茶花,粉底洒红色条纹。鲜卑在关外天寒地冻,慕容绮指的自然不是茶花,而是一种酷刑。

这种刑罚说起来还是梁国的前朝末帝时传出来的。末帝是个真真正正的疯子,他居然能从妃嫔对镜梳妆得到灵感,用烧红了的铁梳子去梳理犯人身上的皮肉,每梳理一下就带下大片血肉,其间痛苦可想而知。末帝竟然还每逢施刑时,兴致勃勃地亲身前去围观,还因为受刑者全身因剧痛而泛红,梳齿带出的伤口形似花瓣上的纹理,因而为这种刑罚取名为“倚栏娇”。

末帝登基没几年就亡国了,他在位时没做什么贡献,然而在死后,他发明的各种残暴刑罚倒是被梁国、西越以及北齐各自取其精华。

毓川本来以为自己只要咬死不认,皇帝根本不会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这种推了夫人女儿出来做幌子,自己在背后另有筹谋的事从前不是没有过,查明之后那些女眷都没有受太大的牵连,怎么自己会被盯上呢?

皇后审完,毓川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瞒过去了。又被带到了这间屋子里百般恐吓,饶是她自认为心性坚韧,都快要熬不住了。没想到皇帝居然亲自来了!

想到这里,毓川原本就发白的脸色更加煞白。

上首书页翻动的声音异常清晰,另一个声音笑道:“皇上是要用这个刑吗?”

“罢了。”慕容绮淡淡道,“血腥气太重。”

说着他信手合起书页,语声平平:“步六孤氏,那张纸条你是从哪里弄来,用以嫁祸你父亲的?”

他这句话只是用于诈供,毕竟那张纸条的来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分明是明正司的暗探悄悄送到将作大匠那里的。

方才这样类似的话,明正司的人也问过。但落在步六孤毓川的耳中,这两者的意义截然不同——审讯她的小吏这样问,多半是诈供;但皇帝这样问性质就不同了,只要皇帝认定了这是她诬陷生父,那么八成最后就会按照诬陷来处理。

——毕竟慕容鲜卑代代皇帝都既喜怒无常又随心所欲,如今坐在皇位上的这位更是如此。

诬陷生父是毫无转圜的死罪,毓川不怕死,但哪怕死她也要拉着将作大匠一起下地狱,怎么甘心眼睁睁看着对方脱罪!

她嘶声道:“不是嫁祸!”

这一声异常嘶哑凄厉,与她方才有些可怜的神态大相径庭。饶是慕容绮都没想到毓川会突然如此激动,眼神一闪,道:“那是什么?”